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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元顺着店小二抬起的胳膊望过去,倏地皱紧眉头,在大堂正中最扰攘之处摆着一张方桌,桌旁独坐一肥硕汉子,敞着怀,腆着肚,肚子上的肉累累叠叠撑开衣襟,四围几桌客人都明显闪避着他,那汉子也不以为意,远远看到店小二和小元朝他看,突地咧开大嘴呵呵地笑了,露出一嘴黄板儿牙。
“呃……咳咳……公……公子爷……”
店小二吭吭哧哧地嘴打绊子,偷眼瞄着身侧媚秀绝伦的男人,心里嘀咕:——这男人长得穿得都似画儿上的神仙,偏偏背上背着个细竹大篓,不伦不类的模样。
“公子爷,就那桌还有空座,您别介意,那位是咱东市里的张屠户,每日闭市了都要来咱醉仙居喝上一杯,今儿……呃……咳咳……今儿他和自家娘子闹了点子别扭,来的早了些,哎哎,公子爷,您别生气呀。”
店小二还待呱噪,就见身边的男人扭头瞪视着他,也不知怎的,店小二竟被他看得两腿转筋,心里激灵灵地打颤,额上的油汗全变为冷汗了。
“这位公子若不介意,可与我们同坐。”
就在店小二六神无主之时,从临窗雅座里忽然传来一道极之优雅的声音,竟如金丝绒般华美,店小二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立刻扭头看去,不觉呆若木鸡,心说:我的妈呀,今儿是什么日子呀,店里竟来了这许多神仙。
小元也扭头看去,心里突地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犹豫了片刻就缓步走上前去,“如此就打扰了。”
他放下背上的竹篓,很自然地在身着宝蓝色衣袍的男人身边坐下,眼角余光扫到对坐的湖衣男子面色一暗。
小元在心中冷笑着:——这蓝衣胡人虽俊美无匹,却不是我喜欢的调调儿,顶多闷了玩玩,也当不得真。
呼和洵早在开口招呼之前就摘下了头上的遮幕斗笠,自从惊马事件之后,他就再未想起过此人,如今骤然相遇,才发现那双玲珑的凤目令他记忆犹新。
呼和洵不顾南真怪异的目光,一把摘下遮幕斗笠,又鬼使神差般地开口招呼,等那男人坐于身侧,他才悚然而惊,——怎么好像这秀媚的男人能盅惑人心呢?
“上次惊马之事险些伤了你的亲人,我还没有致歉呢,今天又巧遇公子,当真有缘。”
呼和洵双目瞋瞋地望着小元,凝聚内力,似要望进他的灵魂,却惊怖的发现那双凤眼犹如巨大的磁场,哗地吸住他的眸光绞住不放,凝聚的内力也渐渐涣散,呼和洵心底大骇,知道今日遇到了劲敌。
“你进了关就水土不服,还是带上斗笠挡挡太阳吧。”
丘林南真异常机敏,立刻拿起斗笠戴在呼和洵的头上,半侧头看着小元,却只看向他的嘴唇,避开那双凤眼,“公子也是路过此地吗?”
小元还未回话,就听依然侍立在侧的店小二小心地问着:“这位公子爷想用点什么?酒饭茶馔,小店样样具备。”
小元瞄了一眼桌上现有的几样小食清茶,抬头看向小二,“一壶畹香,一碟素菜包堂吃,一碟三丁包子外带。”
店小二一听就沉下脸,心里撇嘴:——就要一壶清茶两碟包子也敢打听雅间,幸亏雅间没空了。
“是,爷,这就到。”
小二咕哝了一声转身跑下楼去。
这时小元才收了眸中的精光,随意地靠坐在竹椅上,“我是路过此地,两位可是来自关外?”
小元漫不经心地问着,右手笼在袖中放在腿边,紧紧地攥着竹篓的背带,那篓子里的小娃用了迷药,此时正在昏睡,也是一副高鼻深目的胡人模样,不知这孩子与那人是什么关系?
小元一想起昨夜的一幕,心里倏地激起剧痛,痛楚如火如荼沿着脊梁烧向头顶,立刻就在脑中点燃烈焰,——那人是卫恒还是卫恒的幻卫?自己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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