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季念手盖在额头上,皱了皱眉。
却在注意到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眸时,吓得从床上爬了起来,看清来人后她深吸一口气:“翘……翘翘?你怎么在我屋里?”
苏翘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沉默了半晌,问道:“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到自己屋里的吗?”
季念揉了揉太阳穴:“你在说什么啊?”
苏翘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了两下:“那你还记得你昨天喝了多少吗?”
这下季念终于有了点记忆,昨日谢执走后,她一个人在那儿把段伯的西凤酒都喝完了,然后……她晃晃头,脑中一片空白。
“昨天晚上月色正好,所以我——”
记忆还停留在和谢执喝酒的那一段,她想了想苏翘如果知道后的反应,把遇到谢执的事去掉了,“我不小心在段伯那里喝多了。”
床头摆着盆水,苏翘绞了张脸帕递给她,点点头不见异样,看起来是相信了她说的话。
但反正,季念想着,这么说也不算说谎。
季念接过脸帕,又开始疑惑那自己昨日是怎么回来的,刚想问问,便听苏翘轻飘飘来了一句:“不小心和谢执一起喝多了。”
帕子覆在脸上,季念两只手在脸帕上僵了下,随后维持着若无其事地表情拿下帕子:“他没喝多,我们就是偶然碰上了。”
“装!
昨天谢执都亲自送你回来了!”
苏翘突然跳了起来,“你和他和好多久了!
都不告诉我!”
季念本就有点头疼,这会儿被她喊得炸耳,顾不得去想怎么会是谢执送她回来的,闭着眼往后躲了一下:“我没和他和好,我和他之间谈不上好不好坏不坏。”
听罢,苏翘的表情变了几变,似是努力在压制。
季念嗓子发干,也不知她怎么这副表情,只想下去倒杯茶喝,可她还没来得及掀开被褥,苏翘把什么东西拍在被子上,贴近她:“你们要是没好,能立下这种东西?”
“什么东西……”
季念被她越说越糊涂,拿起被子上那张皱了两道的纸。
墨香混着一股别样的味道飘散开,她垂下眸,映入眼帘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字迹,虽有些歪扭脱力,但很明显,这就是自己亲笔所写。
季念与筑文十一年三月二日立此字据,城外小宅一分为二,东侧厢房归季念所住……
“……西侧厢房分于谢执,”
季念念到一半,一早的余醉在此刻散了个空,她猛然抬头,“什么意思?这宅子谁买下来了?怎么就我和谢执一分为二了?”
“姑奶奶,你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了啊!”
苏翘抢过她手中的字据,摊开指向最后一行,“你再看看这个!”
季念蹙紧眉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短短两句接在最后一行:买下此宅的银两,季念都会出,而谢执只要做以下三件事——驱邪,辟鬼,镇宅。
“……”
季念是真的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写下这种东西,还“季念都会出”
,她没有那么大方,这绝对不是她会说出的话,也完全不是她平日的语气。
可这纸上的字清清楚楚就是自己的笔迹,连她自己都没法否认,更遑论下方按着的两个荒唐无比的手印,无不提醒着她,这事儿就是发生了,而且谢执还同意了。
她翻手看着的拇指指腹,犹疑地翻回手,对着手印的轮廓把手指小心翼翼地按上去。
“别比划了,你比多少次都是那样。”
苏翘瞥她一眼,冷不丁丢出一句。
昨夜谢执送季念回来的时候,苏翘一晚上没睡着。
当年谢执和季念的事情她不知细节,但来龙去脉还是了解的,这些年季念不说,她便也闭口不言,直到发生了嘉裕侯那档子事儿,她才装作玩笑般再度提起谢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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