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絮苹心中明白,但就是这么站在他身边,便已经不需要其他言语调剂。
一直等到诸弟子终于抓住了那松树精,天衢子才点评各弟子表现。
尹絮苹站在他身后,听他事无巨细,深浅有度的分析,心中便灌满了蜜。
回到融天山,天衢子自回了苦竹林。
袖中面纱,依然柔软光滑,他指腹一触,却如被火烫。
不应该。
他已经有尹絮苹,哪怕二人尚未结契,但却是情意在先。
他自认绝非朝三暮四之人,着实不应留下此物。
他将那面纱取出,想要施术焚毁,但顷刻之间,却又犹豫——自己也不过就是念及那惊鸿一眼的风采。
怎的倒如此心虚起来?!
左右思忖了一阵,终是将面纱压在书房最下方的一个抽屉底下。
但是一翻之下,却发现里面还有一副画。
他长年闭关清修,物欲淡泊。
平时房中陈设都是载霜归在打点。
如今几时竟多出一副画来?
他将那画展开,却更意外——那并不是什么好画,一副洛阳牡丹图的刺绣罢了。
针脚虽然还算精细,但是在玄门中人看来,就实在是太过粗糙了。
牡丹上施了一点小小的术法,是飞针坊最初级的绣艺,令牡丹可以昼开夜合。
可单就这样的绣作而言,实在不值得他如此慎重地藏匿于此。
画里可是另有玄机?!
天衢子看不懂,五百多年前的他,缺失了后来的经历。
当然再如何思索,也不会有什么记忆。
他摇摇头,将手中面纱铺在画城,小心卷好。
再左右翻找,苦竹林却是再没有其他痕迹。
正在此时,载霜归又找来,说:“你与絮苹的结契大典的事……你想要定在几时?”
天衢子愣住,他若结契,对于整个玄门来说也是一件大事。
没有大半年的时间准备是不行的。
他犹豫着道:“师尊,如今我对絮苹毫无记忆,实在陌生。
我想要再过一些时日,待大家彼此接纳,再谈此事。”
他言谈之中,提及尹絮苹亦是毫无私情,平淡得就像是提起自己的座下弟子。
载霜归心下叹息,突然想,如果现在提到的结契对象不是尹絮苹,而是画城那个家伙,五百年前的天衢子又将作何选择?
他是不是也会像这样淡淡地说一句“毫无记忆、实在陌生”
?
他身为天衢子的授业恩师,当然是全心全意为自己弟子着想的。
画城那家伙确实是狂妄自大,不讨喜,而且太麻烦了。
可是看着自己的爱徒像个玩偶一样任人摆布,他又心中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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