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朱离这才道他是求而来,顿时放下了酒碗,正色道:「他人私事,我也不方便置喙,若是真能告诉你的,只去问本人岂不是更爽快?」
常留瑟干脆趴在石桌上,苦着脸道:「垂丝君他几乎天天都去『放生』。
面都见不到,遑论说话。
人都快要闷死了,我只想知道一些琐事,也方便以后和他相处。
」
殷朱离低头看着那碗酒,浅浅琥珀波光里沉着孤零零一粒翡翠似的青梅。
他本不是心如磐石的人,相反却很有点善感,这下也软了心肠,说道:「好罢,我就告诉你一些,但别抱希望。
因为我所知的,亦不过是皮毛而己。
」
接着他略斟酌,只捡了些无关痛痒地说了。
常留瑟丝毫不觉乏味,只把双眼瞪圆,末了还意犹未尽道:「殷大哥的教诲,我一字一句记下了。
不过还想请教一下、也就一下下……关于垂丝君要为他报仇的那位陆公子,殷大哥可有认识?」
殷朱离听了大骇,连忙掐了话头,抢白他一句:「这是得寸进尺了。
谁告诉你陆公子的事?」
常留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半天只是一味地吐舌,死活不肯说出来由。
过了会儿却又自己主动凑了过去,献宝似地抖露了心里的秘密:「实不相瞒,我想我是有点儿喜欢垂丝君的了。
」
他闷着声音红了脸,坦白道:「不是那种称兄道弟的那种喜欢。
是……是男女爱慕的喜欢,我有时候,常常想要抱着他,亲……亲亲他,又或者……总之我是害怕垂丝君喜欢了别人,所以想问了确定。
」
殷朱离被他的狂语惊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在确定垂丝君是否喜欢别人之前,你应该确定他是否有龙阳之好。
据我所知,他并不喜欢被人抱着搂着,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罢!
」
听了这番话,常留瑟顿时有点吃瘪,快快地自言自语道:「我亦不介意让他搂着抱着,只是在我以为,垂丝君决不会主动抱我,又或者殷大哥有没有好的法儿……」
殷朱离一个清心寡欲的修道人,最忌这些「抱来抱去」的俗事,常留瑟口气又痴又粘,直让他听出一身寒栗,再顾不上什么待见不待见,只慌忙逃到河边,脱了轮椅水遁而走。
留下常留瑟一人似笑非笑地收拾了碗坛,坐在岸边发呆。
又过了近十日,垂丝君「放生」归来,殷朱离便把常留瑟的这番痴话一五一十地转告给了他听。
男人脸色异彩纷呈,但最终归为一派波澜不兴的沉稳。
殷朱离读不出他的心思,只依旧在一边抱怨道:「我说过他不是易与之人,你不听,现在偏惹来这朵滥桃花,倒看你如何收拾。
」
垂丝君显然没有这些顾虑,摇头道:「他喜欢我,这乃是个人的自由。
反倒能助长日后与我行动的默契,只是……」他转而蹙一蹙眉,「陆青侯之事,不知他是听谁说起的。
」
殷朱离知道这事敏感,恐他迁怒于宅中仆役,连忙劝解道:「大凡人说话,总有走了风的时候。
常留瑟知道的并不多,这事便不必仔细了。
只去想如何应付那人精就是。
」
于是垂丝君怀着心思回到崖项上,夜里停了晚课,将宅里的差使都叫到了后门竹林里,再次重申对于陆青侯的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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