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缘分,而是他只有对方这一丁点微末的踪迹,像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稻草那样,在这儿等了几天。
这才终于将希望等到。
自从竹叶青将消息告诉他后,再结合那天街边怎么都无法忽视的熟悉背影,他几乎感受到一桶冷水从头浇到底。
三百多年的日日夜夜,他就像被生生挖去心脏,在难眠的夜中感受血肉撕扯,无尽的风从他心口洞穿。
他曾经以为,自己能在梦中见到惊欢,就算他再讨厌自己,也会因为仇恨入梦,将自己受到的痛苦变成对他的惩罚。
但是每一次,他的期望落空。
他连惩罚和仇恨都没等来,只有空荡荡的一片黑暗。
甚至惊欢的背影都没看到。
最痛苦的一次,他梦见了自己站在城墙上,城墙下是无数折断的冰冷的箭,血色的图腾被风沙掩埋,一切就像那天一样。
但不同的是,即使在这副场景中,也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站着,哪里都没有惊欢。
一开始,他后悔了,不相信惊欢死了,疯了一样寻找青狐的踪迹。
然后,他变得冰冷麻木,逐渐接受现实,既然顾惊欢要护着殷氏血脉,那他就让殷氏活着。
最后,在漫长的时间中,他变成了一个无情的鬼。
人皇漫长的生命让他目送一个个熟悉的人离世,死亡对他而言不再陌生,既然所有人的归宿都是死,那么人命失去了轻重,变成了工具。
殷氏也一样。
既然青狐已死,那么殷氏再无庇护。
如果他对殷氏动手,对小殷王下手,惊欢会不会变成鬼也不放过他。
那这也比梦中和现实哪里都找不到影子更好。
也就在这时,他隐瞒身份于河川经过,看到了一袭青衣。
戴着青狐面具的人定在原地,看向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仿佛撞入日光深处,那一瞬间连灵魂都在发抖。
找到了。
青狐面具的公子站在他面前,于古佛注视下,对着他一笑。
即使容貌陌生,眼神陌生,对方明显失去了对自己的记忆。
玄陵也能直接确定,他就是顾惊欢。
“我……”
他喉结微动,似乎想说很多话,但又吞了回去,露出一个别无二致的微笑:“还不知道公子姓名。”
顾惊欢却没有告诉他,而是不安地转过头,假装自己在看佛。
转移话题道:“青色的花可不常见,也不知道阁下哪里看出我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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