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淡然而潇洒,问,“再说,你真的相信蔺家那孩子无辜吗?”
传言太多了。
恶意做空,内幕交易的传言不止,在很多人眼里,这些事完全介于完全可信和无法验证之间。
没有人敢信他,所以人们都指向他,抨击他,说他中饱私囊,说他嘴脸丑恶。
“你知道你那篇论文里我最喜欢哪一句吗?”
陆桓朝指Roth推荐的那一篇,“‘经济学如果不能帮助穷人消除贫困,那就是经济学的耻辱’——蔺家那孩子的确是个金融天才,但你知道吗,没有原则的聪慧是很可怕的事情,10年的那次国际炒家打压国内金融,这么多年我也听到了许多路边社消息,无论哪个版本他的名字都一直若隐若现……
“当时他也就二十四五岁吧,几个月时间连同国外收割了国内累计一年的财富,他作为一个金融投资者,没有和政府站在一起抵御外敌,反倒是助纣为虐,他不是个战士,他是个叛徒。”
陆桓朝声音并不激烈,却一下一下的重击在白慈的心上。
他知道陆桓朝只是就事论事,但是他比自己受到了指责还难受,他与蔺怀安一体同悲,他不敢反驳。
他只觉得羞耻。
“说实话,我对蔺怀安这个人的人品人格存疑。
但最终结果没出来,我暂持保留意见。”
陆桓朝似感慨又似规劝“但如果他真是违规做了什么——小慈,那他这样的人,并不值得你为他这样付出。”
第21章
陆桓朝的车载香水很好闻,是清澈的无花果的味道,又温和又诚恳,像他说的那句话,“小慈,像他这样的人,并不值得你为他这样付出。”
那语气,为他不平,又为他叫屈。
白慈抬头看窗外,觉得这天气真糟糕。
很不相干的,他忽然问了一句,“老师,您去过东莞吗?”
东莞曾经被人日重点点名,国研团队调研的时候陆桓朝正好去过,但是他想知道白慈想说什么,于是不答只问怎么了。
白慈神色淡淡,问,“您觉得那是个什么地方?妓女满街走,配货嫖赌一条龙,高铁进站就能自动接收黄色短信的性交易之都?——我知道您不会这么想,但是很多人都这么想。”
他幽幽的叹气,目光望着窗外,又好似穿过了窗外,“前年国媒发过两篇东莞色情服务的社论,之后其他媒体就蜂拥而上,对个案开始渲染,放大,诱导,暗示,加上群众想象丰富的添油加醋,这个城市的色情标签就一直没有被撕下过,传闻报道反复恶炒,最后是以讹传讹,甚嚣尘上……
“很多人听到东莞的名字除了淫邪的一笑,还知道什么呢?他们不知道那里是创业之都,是国际性制造业基地,不了解那里的产业聚集和产业配套能力……就是因为长期的性交易传闻,一个城市被践踏,被妖魔化,然后遭遇“空城论”
、“台资撤离潮”
、“扫黄炒作”
等一堆不实负面传闻,去那务工的女性不敢对家里说工作城市,绝大多数的无辜居民也只能接受外界的野蛮误解和伤害……”
白慈本来不是这样多话的人,可说着说着自己却先动了气,他像是在说广东的一个城市,但更像是在说蔺怀安。
这些话他在心里憋得久了,可能是觉得眼前的师长值得托付可以倾诉,忽然间就决定把这些话说给他听,要将他拉入自己的战壕。
他眼底的哀伤被黏湿,蓄在眼眶里似有重量,他一字一句的说,“传言多了就是众口铄金,局中人都会被蒙住眼睛,深以为然——我联系过慈安的市场经理,那人身在其中都没有实际证据,却偏偏要怀疑一下蔺怀安——因为所有人都这样说,所以他也就那么信了,所以就干脆捕风捉影,完全否定了一个人的努力和天赋,全部推给阴谋论——我知道谈阴谋论可以满足阴暗快感,可是这些碎碎低语是有外部效应的,它们也是刀,它们也会伤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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