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贺安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塑料袋子之间摩擦的声音回荡在廊桥上,桥下不流动的死水映着早早出来的月光,浓稠漆黑。
他左右看看,低矮的居民楼没有超过五层的,很难想象还有这种被拆迁处遗漏的地方。
老旧破败,亮起灯的住户散发出的生活气息仿佛带着旧报纸的潮湿味道。
路灯之间隔得距离太远了,需要看清单元号码的位置灯泡反而坏了,闫贺安眯着眼看半天,正想着把袋子搁地上好腾出手来给安浔打电话,就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正朝他靠近。
奇了怪了。
闫贺安耳朵动了动,还没看见人,就在心里笃定这个脚步声肯定是安浔。
每个人走路发出的声音都不一样,这一点闫贺安在小时候就无师自通的留意到了。
靠窗坐时竖起耳朵听班主任有没有从背后突击检查偷窥,过生日的时候搬个椅子坐在门边儿上,仔细听有没有爸妈的脚步声响起来。
后来,他分辨不出来他爸妈的了。
他忘了。
闫贺安顺着声音,跟找到定位一样看了过去。
安浔今天穿了一身没见过的衣服。
他两只手抄在外套口袋里,下坡,后脑勺上那几根略翘起来的头发丝一跳一跳的。
还挺好看。
这么说也不对,衣服只能算是不丑,能穿得好看全靠人。
“怎么回事,你跟我有心电感应吗?我还没打电话你就出来了。”
闫贺安远远的就朝他咋呼。
安浔一步步走到路灯底下,光晕打在他脸上,像圣诞树上挂着的星星一样,亮亮的。
“可能我上辈子是算命的吧。
估摸着你快来了。”
安浔难得幽默一句。
闫贺安不客气地把左手拎着的袋子递给他:“喏,帮我分担一下。”
安浔接过去掂了掂,惊讶:“买的什么,看着不少还怪轻的。”
差点晃到他。
“别管,到家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闫贺安只字不提自己在超市跟神经一样,叮嘱收银员把轻的和沉的分开放。
他才上辈子应该是神算子。
早料到安浔会出来接他了,他说过这一片儿单元楼混乱,不好找。
两人各拎着一大堆上门礼物,闫贺安跟在安浔后头七绕八绕,在转迷糊之前总算拐进了一栋楼。
“晕,里外这破灯都不亮,这你不打电话投诉物业啊?”
闫贺安摸索着上台阶,他性子急,差点绊倒,那句国骂到嘴边儿又咽下去了。
逢年过节的,不适合爆粗口,要文明,多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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