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话,他继续说:“……出事到现在,他从未想过将你调离日本,他只求事事与你一起面对,而你这么做——”
她突然打断他:“那如果你是他,你怎么做?”
他一怔,随即笑:“……比较可惜,我不是仁王,我是幸村。”
她却坚持:“如果呢?”
他顿了顿,说:“我不做没把握之事。”
言下之意,或许不会出现这一系列的事情,因为幸村精市做事追求稳妥,从一开始就不会答应劳什子的代人背黑锅,也就不会如此纠结,或者说得更远些……多少年前的事情更不会出现,从一开始就早早将一切不安稳因素扼杀在摇篮里。
她点头:“所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做法,我——”
她又停下,犹豫一下,仔细咬字,“……幸——幸……村,我只是依照自己的……在做事。”
顿了顿,又补充,一边补充一边自嘲般笑,“你不会了解,女的之间……这些事其实和你们没关系。”
这件事揪根揭底,不过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先前被搞懵,一时猪油糊了头脑,什么都看不清,实际静下心来一想——什么都透彻。
那个人,从一开始因为某些感情而答应做那种根本荒谬的事情,时到现在,实际并不期盼他能完全与那些人背道而驰——他亦不是那样淡薄的人——那么,她却不一样,女人被逼急了,咬都能咬死敌人,切莫以为只有木原芊能够制敌。
他看着她,沉默半晌:“……你在警告我也不必插手?”
她微笑:“不,我相信你不会插手。”
他忽而笑:“……观月,你这么一说,定是笃定了我不能再掺和进来。”
好一招以退为进,又好一招……巧言暗示。
早说观月一此人难以搞定,因为你不知道她何时能愚笨那样,何时又精明如斯。
变幻太多,甚至都不能断定她是否有意扮演出来,猜都猜不透。
最终,他只能说:“看来美国数十年生活中,你真的学了很多。”
再不是国中时候那人,事实上回来之后看到的她,偶尔娇憨直率似当年,更多时候,比起当时却愈发厉害,又少了许多天真。
大概该是叹时光无情,多少人,离得那么远那么久,该变的也都变了。
他忽然怅然,却笑:“你说,仁王能想到你和我说话时候表情么?”
她瞥他:“……不要笑我,谢谢。”
实际说是取笑已经很给面子,他大概……已经接近讽刺。
她心底暗笑自己,其实自己也是活该。
许久,他问:“有把握?”
她笑:“不知道,但我尽力而为。”
早早送走幸村精市,她回头看到自家胞弟脸色不愉站在那里,走过去抬手要去揉他头发,被他闪开,不耐烦说:“你每回踮脚揉我头发有那么好玩嘛?”
她笑:“你还反抗了?”
说着笑着踮脚双手对他进行攻击。
他却捉住她两只手腕,看着她:“一!”
她停下,望他:“……嗯?这么严肃做什么?”
他深呼吸:“这件事情——”
“你别管就好了。”
她抿抿嘴,挣脱他的手,“……我上去了。”
然后转身上楼,不顾他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
夜深了些,观月初在自己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翻身起来出去,走到她门口,准备敲门,犹豫一下,微微皱眉,将耳朵凑近些门板去听,听到传来的微弱的声音。
“睡觉时候头靠的……头靠……枕——”
停了很久,声音继续:“重来,靠的枕——算了换一个。”
“……雅治,小……初,小初,仁王雅治,观月初……观……月一,观月,嗯没错……酒井……等等……没错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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