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平王巷口上,贺秋水愣愣出神,见贺秋水这样儿,贺千里便站在后边儿推了她一把说道:“怎么不走了?”
“里里,这里好眼熟,好像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浮现在眼前,那边留着豁口的石狮子好像是我和几个小玩伴砸出来的。
还有那儿,那儿应该是御林军统领叶遇城的府邸,我还记得双儿……里里,我竟然开始想起人来了。
我还记得双儿小时候的模样,双儿的眉心有一颗美人痣,除了双儿还有晋平、与升,还有好多人”
贺秋水就这么站在那个留有豁口的石狮子旁边,一点儿一滴地说着被她记起来的一切。
这时风雪像是停了一般,姐妹俩人站在石狮子前,一个说着一个听着,雪光映照在两人稚嫩的脸上,肌肤洁白中带着一分澄明透亮之感。
花一般的年纪、花一般的模样儿,一着杏黄一着朱红,便如腊梅与朱砂梅一般盛放着。
不远处晏东楼与另一人打马行来,行至道中晏东楼忽地喝停了马,身边的人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皇叔,你怎么停下来……咦,皇叔是在看那边的两位姑娘吗?”
“承安,那就是当年差点儿和你订下婚约的小丫头片子。”
晏东楼不冷不热地说出这么句话来。
他身边那被称作“承安”
的十六、七岁少年听罢差点儿一头从马上栽下来,一双如此时天光般清亮的眼睛看着晏东楼惊讶不已地说道:“张元帅的女儿?不是说早年失踪了么,一直没找到,难道终于还是找回来了?嘿,那我得打马上前去看看,我和这位张姑娘缘份可是不浅呀”
“承安,看过别后悔才好。”
晏东楼也是马鞭轻轻一抽,便策马与那叫作承安的少年一道上前去。
“有什么好后悔的,便是天上有世间无的仙女,我自也心有所属怎会轻易更改,更别谈后悔这两个字。”
称晏东楼为“皇叔”
,那便自然是皇子,这晏承安便是当今皇后的幼子。
晏承安也是奇怪,跟谁都保持着一些距离,却偏偏是跟他这位小叔叔亲近无比。
在晏东楼和晏承安打马行来的时候,贺秋水忽然一声低低地呜咽,转身便趴在贺千里肩头抹泪儿,嘴中更是轻声说道:“里里,我现在才知道自己一直没有忘记,只是不愿意记起。
当年我离家出走,是因为怨恨爹,我不喜欢碣石镇那么偏僻的地方,也不习惯那里的饭菜。
我从小长在京城,熟悉的一切都在京城,最喜欢的人、最喜欢的吃食都在京城。
那时候年纪小不能理解,军中又全是大老爷们,爹娘都忙……”
絮絮叨叨地说着,贺千里就默默地听着,不时伸手拍一拍贺秋水的背,却是一句话不说。
她怕自己一说话也会跟着掉泪,她也会想家,她也会想念家里人的呀
“里里,爹娘会不会怪我,我是不是很不孝顺……”
贺秋水这会儿哭得声音更大了,倒让原本快要行近的两个大男人不再近前。
“皇叔说得没错儿,真是个漂亮的人儿,这模样端是梨花带雨楚楚生怜,怎么市井里颠沛下来还像当年一样是个娇娇女,一点儿经风雨的磨砺之气都没有,还是不像将门出身的姑娘。”
当年晏承安和张雪沉没成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小小年纪的晏承安不喜欢柔弱的姑娘家,晏承安见多了娇弱温软、顺从淑雅的闺秀,他不喜欢这样的。
太过千篇一律,简直和他的那些姐姐妹妹没有任何区别。
“她现在一身功夫啊,三五个你这样的不在话下,好在这丫头虽颠沛于市井,却是际遇不错,与贺家兄妹在一起日子是清苦,但没受过罪没遭过难。”
晏东楼浅笑之间,眼神忽然落到了着一身朱红色披风,如雪里红梅般站在雪地上的贺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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