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人没事,姚海棠就安稳了下来,只是脚下的步子半点儿没慢,到码头那儿一看,杜和正坐在码头上,那模样倒不狼狈只是背影显得有些萧瑟之意。
临水的一片剪影让姚海棠想起那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来。
越过车马上前去,却忽然发现杜和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正是昨天在院门口,说话不清不楚的乔院长。
她走近时听得杜和嘴里在吱唔着些什么,不是太清楚,看了眼乔院长姚海棠慢慢向杜和靠近:“杜和,杜和……”
这时的杜和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依然在喃喃着他不知道什么内容的话。
姚海棠正要再叫他的时候,乔致安忽然上前两步说:“他一直这样?”
“不是,偶尔会有些反复,大概是这回出去受了些什么刺激,他不太记得从前的事了,可是有时候又能模糊地想起些什么来,但要是问他具体的细节,他半点儿也不知道。”
姚海棠摇头答了乔致安的话,答完才记起身边的人是谁,但终于还是淡定了下来。
她的话让乔致安久久地沉默,最后蹲了下来,捱近了杜和说:“公子,我不能护你一世,请公子见谅”
公子?这两个字从乔致安嘴里出来让姚海棠真肝疼,太平院可是皇帝直接掌管的部门,乔致安管杜和叫公子,虽然可能就和她叫陈公子、齐公子一样只是称呼。
可能让太平院院长叫公子的,也得是阶层相当的吧“乔院长的话听起来有些……决绝,如果你知道杜和的真实身份,你为什么不带他回家?”
姚海棠说出这话时有些莫明的情绪滋生,似乎有些不太情愿似的。
这时乔致安还是蹲着,静静地蹲在杜和身边,就像他惯于这样似的:“海棠姑娘既然不是太舍得,就不要说出这番话来,或许公子是在想,那样的家不回也罢。”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们都不是他,不能替他去决定什么。
记不起从前的事也未必是他愿意的,你不觉得应该替他找回记忆,然后再由他自己决定吗?”
就像乔致安舍的,她不舍得,可是再不舍得也不希望杜和只能被选择。
蹲着的乔致安回头看了看姚海棠,忽然笑出来,姚海棠很难形容这是什么样的笑容。
如果说杜和像是山间的松竹,无风自清,那么乔致安就是山坡上开着的罂粟花,无光自艳。
短暂的笑容一闪而过,乔致安定定地看着她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海棠姑娘这话说得很好,公子以前说过一句话,只要人心不生缝隙,一切外物自然无法侵扰。
公子现在……迷心失魂,足见缝隙已生”
这话姚海棠思索了会儿和才听明白:“你的意思是说,现在这样就是他选择?”
“是。”
侧过脸去叹了口气,姚海棠觉得跟乔致安说话很累:“你不告诉我他到底是谁吗?”
只见乔致安头也不回地看着水面说:“从此以后,这世上知道公子是谁的人都会认为公子不在了,而知道公子还在的人不会知道他是谁,我也会忘记的”
又叹了口气,姚海棠觉得更累了,这哪儿是说话,分明是绕口令外加脑筋急转弯:“我们一路上行踪不是太隐秘,乔院长就能肯定不会有人知道吗,乔院长能察到的事,想必其他人也能察觉得到吧比如说言公子,他就三番两次提过杜和很眼熟的事儿。”
闻言,乔致安忽然站了起来,走到姚海棠面前说:“海棠姑娘放心,公子的事只有我知道,太平院打扫起来总比齐家要干净些,至于言行云我自会处理。
我曾经许诺过公子,若有一天他想要隐然世外,任何人都不会知道他的行踪,除非公子自己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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