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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这木炕上坐的应该是体态风流的弹琴清倌,陪着权贵老爷们吃吃喝喝,增添雅趣。
但是眼下,那上头却躺着个手脚被死死捆住的中年男人。
男人形容猥琐,身材瘦小,因为嘴里被塞了布团,只能呜呜咽咽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不过尽管已经身陷囹圄,在见到裴玉的时候,他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盯着对方,贪婪地瞧着。
裴玉微微蹙眉,冷眼看着对面男人那粘腻油滑的眼神,就像在看个脏东西。
李行秋眼神一冷,沧的一声拔出长刀,面无表情地挑出男人口中的布团。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手中的尖锐刀锋划过男人的嘴角,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鲜血顿时涌出,糊了男人大半张脸。
他浑身颤抖起来,再也不敢多看裴玉一眼,闭着眼睛哀求讨饶:“小的错了,求求大爷们饶我一命……”
“你就是马德祥的大哥?”
裴玉在旁边的软椅上坐下,皱着眉头把炕上的男人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内务总管马德祥身形高大,容貌也算端正,与他这个獐头鼠目的哥哥相比,差距不是一点两点的大。
男人闻言,哆嗦着点点头:“是是是,小的是马德祥的大哥马贵。”
裴玉瞧着他脸上的鲜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涌,轻轻地屈起手指在旁边的檀木桌面上扣了扣。
李行秋上前,割断了后者手腕上的绳索,从旁边的椅子上捡了块椅帔扔过去:“擦擦。”
马贵颤抖着手接过椅帔,团了团压在自己脸上的伤口上,小心翼翼地解释道:“两位贵人,可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在宫里惹出什么事来?天地明鉴,他入宫之后的事情我们家中一概不知,便是哪里开罪了贵人们,却也万万不该牵连我们啊!
我就知道,这小畜生便是一朝得势,也不长久……”
裴玉漫不经心地打断他的话:“据我所知,马德祥入宫之后,每月可是把自己大半的月俸都托人送回家去,得了主子们的赏赐,也都叫人带给你们。
你们马家如今在京城里住着大宅院,金奴银婢地使唤着,还开着两家绸缎庄,过得可是比寻常富绅都阔绰。
怎么事到临头,就开始撇清干系呢?是不是你也知道,这回他惹上的不是小事儿?”
马贵闻言,懊悔道:“大人明鉴,奴才是真的不知事。
只是半个月前,德祥偷偷出宫里一趟,在我家铺子与我见了一面,说他怕是要大祸临头了,但草民追问缘故,他却不肯细说,只是叮嘱我早些卖了家中宅邸和铺面,带着家人出京城往北去,走得越远越好……”
裴玉微微挑眉:“哦?那你怎么还没走呢?”
马贵叹了口气,若早知事情严重至此,他哪里还敢贪那些银子,早就带着家眷老小奔命去了。
“不瞒您说,都是妇人误事啊!”
马贵的表情格外苦涩,“我夫人说,德祥这样说,恐怕是不愿再养着我们一家人,在找借口将我们赶出京城去。
我觉得她说得也有理,便没听德祥的话。
直到前些日子,京中到处都在抓人,草民这才想到德祥的话,只是时间仓促,商铺和宅邸根本无法转手,便想着去当铺当些他收受的宫中之物作为盘缠……”
裴玉听着他的话,转头询问李行秋:“他当真是马总管的亲哥哥?”
亲兄弟能猜忌到这种地步来?
李行秋摇摇头:“马总管的母亲早年守寡,后来带着马总管改嫁给马贵的父亲,便给自己的儿子也改了姓氏。
这马贵与马总管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只是……不太亲厚。”
裴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李行秋说得委婉,但是这两兄弟的感情岂止是不太亲厚?
就算是寻常的贫苦人家,也未必舍得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净身送入宫去。
而马总管这些年对马家人格外宽宥照顾,想来是已经被这家人压榨惯了,就算自己飞黄腾达,却也下意识地把家族的责任扛下来,却不想自己养了一家子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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