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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追随,只有眼睛的跟随,却无一句交谈。
这远比五年远远不见更难自律,更难按捺。
这种坚持和隐忍,简直可以疲惫苦行僧的修行,枯坐山崖孤洞,只与石壁上自己的影子对谈,明明心生烈火,却要静如止水。
这世上对她有如许执着之心,能做到为了她而如此压抑他自己的,唯有一人。
只是为了她五年前的那句话,她说如果他再出现在她面前,那她就去报警。
不是报警抓他,而是再度自首,将自己重新投入牢狱,再不肯见他——于是他竟然真的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他遵守对她的诺言,看似他输给了她;可是事实上,她何曾没有输给他?
虽然他真的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过,可是她何曾成功地甩脱了他?他用他自己的方式,依旧顽固地跟随着她。
他宁愿化作影子,也要一直陪伴在她身旁。
五年,一千多个日夜,他虽然从没出现在她身旁,却将他自己牢牢刻印在她心底。
让她默认了他的存在,让她习惯了他的追随,更让她——渐渐倚赖上他的陪伴……今日便有这样一瞬,没能在身边感知到他的存在,竟然都让她心慌意乱,便觉得偌大故宫更成空庭。
他用他的顽强,他用他近乎无赖的执着,让她被他打败。
纵是百炼钢,也总会化作绕指柔——这不是原本说男子被女子软化的么?怎么到了她这里,反倒是颠倒过来?她那颗强硬的心,绝然想要推开他的心,这一刻怎么再难找回曾经的坚定?
“靳菊墨,你个无赖。”
踏入太和殿广场,前方已是巍巍太和殿,金瓦嶙嶙,披满阳光。
启樱立在门影里,却是想得神往,忍不住低低骂出声来。
启樱骂完后,只觉心内舒畅,面上已是笑意。
便轻松扬起头来,望向远处的巍峨金殿。
憋了五年,一千多个日夜,她一直在自己跟自己较劲,想要不承认那个影子就是菊墨,更想不承认自己对他已经形成了习惯的依赖。
于是整整五年不肯再将他的名字从舌尖吐出来,仿佛一旦说出来,便是输给了他一般。
可是今天,终于还是再度喊出了他的名字来。
纵然整个宫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喊出他的名字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听见,并不会被他窥破;但是这种隐秘的感觉,却还是让启樱微微地怅然。
不晓得自己这辈子怎么就遇上这么个冤家,更不明白一向冷静绝然的自己怎么就败在这么个无赖的家伙手里。
不过再不理解的,这辈子却也终究还是没能躲开,而是早早地便遇上了;再不甘心失败,却也已经一败涂地,曾经决绝的一颗心,终究还是习惯了他无声的陪伴。
启樱含笑遥望大殿,目光沿着飞龙金瓦向下,滑过红墙,定格在汉白玉的月台上。
却怔住。
——原来偌大的太和殿广场上,并非如同她之前所想是只有她一个人,此时才看清原来在那红墙金瓦之下,汉白玉的月台之上,竟然还立着个人!
远远地瞧不清那人相貌,只能看见他一身的绿衣。
映着红墙金瓦,那绿衣是那么地显眼。
就像千顷宫城内独独栽种着的一棵大葱,碧莹莹、俏生生的葱心儿绿那么地夺人眼球。
北京大年下的冬日里,能这么大张旗鼓穿着葱心儿绿出门见人的,着实得有相当大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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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樱就怔在原地,只觉天地阔大,太和殿广场上仿佛被雪色与阳光共同交织起来一片迷蒙的光雾。
她就站在光雾的中心,怔怔望着月台上的那个人。
仿佛只有那个人才能帮她打破眼前的迷蒙,才能给她最真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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