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气温风格多变,初春的最后一场雪过后,倒春寒就没有了,太阳一出来气温就开始逐渐升高。
公交车上,刚刚进完货的顾秋紧紧抓住车厢后面的扶手,大腿夹着两个行李箱,在拥挤的人群中摇晃着。
这不是他头一次坐江城的公交车,没有陈少聪开车陪伴的日子,他总是独自一个人来进货,学校距离汉正街将近二十多公里,公交车要转两次,来回三四个小时,待会儿到了马家庄还要转一趟o才能到民大。
他上去的时候还有很多空位置,他便拣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上去,不一会儿就续上满了人,他连忙给一个大妈让了座,站起来一路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
来到江城半多年了,因为进货的原因,他一直都在这两趟公交车线路上穿梭,却没有真正留意街边的风景。
这个时候,马路两旁的景观树上挂着薄薄的嫩叶,风景别致,看得人心情也爽净了许多,顾秋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计算着自己的生意。
这时候,公交车进站,后门上来一个带着孩子的外地妇女,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那个妇女的穿着打扮和装行李的化肥袋子,一看就不像是江城本地人。
江城的公交车大部分都没有售票员,司机在前面喊着叫人买票,喊了半天那个妇女也不见动静,于是司机火了。
“个斑马,坐车买票是么紧要人喊撒…那个女的,带细伢那个女的,你赶快过来买票哈…”
妇女似乎这才意识到是喊的自己,便掀开衣襟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把硬币,小心地数了半天,拿出两个五毛钱,把剩下的硬币又塞进口袋,摇摇晃晃的走到车厢前面去,把手里的一块钱递给司机:“我到黄鹤楼,可是一块钱的票哩?”
司机看了一眼妇女,没说话,妇女又把手里的硬币伸了伸,司机恼火的说道:“上车两块钱,你不认得字是么滴撒?”
那个外地妇女摇摇头,就固执的把那一块钱伸着,也不说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司机显然尴尬得很,愠怒的大声地喊道:“说你呢,票价两块钱,直接丢进收钱箱里,你把到我揍么斯咧?”
那女人低头看看收钱箱,把手里的钱塞进钱箱,一边往回走,一边说:“我没有钱了,我是个要饭的,从屋里到这来,坐车从来都没有买过票,给你一块钱……”
司机翻了个白眼:“不买票还撒泼是吧?老子还就跟你耗上了,看谁耗得过谁,今儿不买票你就甭想下这车……”
司机方向盘一打,气定神闲地靠边停车,就开始数落那个妇女。
但任凭他怎样数落,江城话说得飞起,那妇女总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像是没听懂一样,没有一点反应。
再过了一会儿,司机忍不住了,大约也是说得累了,脸上更显出怒色来,大声地问:“诶,你勒个女的到底是么回事撒,乡下来的搞豁子(乞丐)一样,你到底买不买票?不买票都不走了哈……”
司机的这句话立刻招来了车上很多外地人的责骂,顾秋也觉得这个不依不饶的司机有点过分了,就插嘴道:“我帮她买票,师傅你就别说了。”
司机还想说什么,车上的人便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人说:“人家都帮着买票了,还紧嚼个么斯啊?”
司机愤愤地瞪了前来掏钱的顾秋两眼,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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