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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制的楼梯非常不结实,芙蕖这般身轻如燕的人,踩上去都摇晃的厉害,起初她还不明白为什么,细思量之下相通了,想必是为了阻止白小姐出门的。
活生生一个人,硬是被养成了见不得人的存在。
芙蕖稳稳的走到阁上,终于见到了光,一层一层的红纱帐撩开,芙蕖见到的并不是白小姐,而是白夫人姚氏。
白夫人一身翠虬色的华服,背对着她,正在上香。
芙蕖靠近,发现那案上放置着两个木牌位竟空无一字。
这是在祭奠谁?
芙蕖望着那缭绕的香火,带白夫人转过身来,对上那双毫无感情的双眼,道:“白合存是个废物,夫人您天人之姿,怎会委身于他呢?”
白夫人眯起眼睛问她:“你是谁派来的?”
芙蕖不慌不忙:“我从小养在驸马爷的手下,这有什么可问的?”
她本来就是借驸马的名头,光明正大送进白府里的。
驸马就是用来给谢慈挡枪的,芙蕖卖起他来一点也不犹豫。
白夫人摇头:“不对,你撒谎。”
她也不是那么好糊弄。
白夫人道:“你进府就是别有心思,塘前街,鹿离浆……你知道的好详细啊,你是从哪打听的消息?”
芙蕖道:“人啊,办事最忌讳一个‘急’字,夫人,您在扬州稳了那么多年,要是安安分分的,碍不着任何人的眼,随便你兴什么风,做什么浪。
可惜,您急了,夫人,您怎么不想想,燕京城是什么地方?城外一只兔子蹿进来都要盘查老巢在哪座山上有几个洞,您凭什么就觉得可以将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呢?”
白夫人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如此说来,我在进京之前,就被你们给盯上了?”
芙蕖道:“还用得着多言么?”
白夫人说:“你这样咄咄逼人,逼急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芙蕖歪头笑:“您好像并不是只急在这一刻吧。”
白夫人一步一步地逼近她:“你,或者你们,到底知道了多少?”
芙蕖明白地说道:“知道的不多,否则今日也不会容您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而我也不会进你们白府历这么一遭险。”
白夫人:“但知道的也不算少吧。”
芙蕖笑而不语。
与人打交道她最喜欢了。
事实真相来龙去脉到底如何,并不重要。
拿捏住人心才是最紧要的,人心自会生鬼,人多半都是败给自己的。
白夫人好像有那么几分后悔的意思,但是容不得她想回头了,从她将芙蕖请进这件阁楼的时候,芙蕖便成了逼着她继续向前的那一双手。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白夫人眼睛一闭,道:“姑娘今日若是拒了我的邀,说不定我们都有转圜的余地……可惜,晚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姑娘,得罪了。”
话音一落。
芙蕖骤觉脚下一空,她抱紧了怀中的琵琶,咬紧了贝齿,一声惊呼也不曾溢出唇齿之外,人直直地坠下去。
阁楼不过三层高,摔不死人。
芙蕖调整了姿势,知道此种情况下,怎样才能保命。
但重重落地的那一刻,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五脏六腑在震荡中归位,芙蕖感受到了背后宣软的稻草。
什么意思?
白夫人竟没有想要她的命?
简直是莫名其妙的仁慈。
芙蕖撑着身子坐起来,抓了一把身下的稻草,搁在鼻前闻了闻,干燥,是刚晒过不久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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