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赴月蹲下身来将申婆子揽进怀里,眸子空洞幽深如潭,里头死水微澜,兴起了一点小小的涟漪。
她喃喃自语,“嬷嬷放心,我会帮你。”
连带着蔺家的仇一起,一一向他讨回公道。
……
从申家回来的这一晚,蔺赴月辗转反侧,她在想如何利用现有的证据一举击敌,可显然这些都还远远不够。
不够定吴有道的罪,不够让他死,甚至还会引起他的警觉,到时候功亏一篑,满盘皆输。
而这一切还要等暗探再深查细究,直到挖出更可怕的东西,或是找到让吴有道辩无可辩的证据。
蔺赴月猛地坐起身,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
窝在外间的一同忙进来,“怎么了小姐?睡不着吗?”
蔺赴月顾自下床穿衣,“我想去夜钓。”
这是她从小就有的习惯,若有什么想不通的,难过的,就找一汪遗世独立的水塘横渠夜钓,总之没有人就好,能让她更加清晰地思考当前的局面和该做的事。
虽然如今不像从前那般自在洒脱,但她想出去,也有的是办法。
一辆马车往城郊飞奔而去,一出城门,主仆三人贪婪地呼吸着山野间清冽的空气,都觉得舒坦许多。
又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一条河划山破路,蜿蜒着钻进幽静的山林。
这是近郊最长,水量最大的一条河,穿山而过,名唤长风。
二万将小舟推下水,自得道:“小姐您瞧,我藏的地方好不好,小舟完好无损,一点问题都没有。”
蔺赴月笑笑,“做得很好。”
她立于舟上,随波漂流而下,渐渐隐入了薄薄雾霭之中,周遭空茫一片,令她心绪平静,手上的鱼钩不时有鱼咬饵,她不收,只是静待它吃完渔食,悠然自得地逃走。
天地之大,似乎只有她一人,蔺赴月肺里全是凛冽的冷气,但她不觉得难受,反倒有种超脱于物的清醒之感。
一舟一人,飘渺如神仙,她如同神明静观冬景,而几里之外的山崖上,层层雾气之中,一人也在看着她。
男人背靠在石壁上,衣襟微微敞开,身旁一条竹道将山上温暖的山泉水引下来,潺潺灌进这方池子里。
男人眼瞳深邃,呈现异于常人的深棕色,被温泉雾气一蒸,干净地宛若两块琉璃净石。
婢女跪在身后石头上给他按揉肩膀,浑身上下只穿一件薄纱。
若黄鹂一般婉转的声音绕在男人耳畔,“世子今晚留下吗?”
一下就唤醒了发呆的魏征,他微微侧目,轻笑着揉了揉女人的抚媚,忽而一用力,将女人拽下了温泉池,在她惊呼出声前堵住了她的嘴。
婢女以为这是肯定,却不想他离开得干脆,一亲芳泽后片刻都不停留,披衣上岸,漫声道:“不留了。”
婢女咬唇,薄情薄意,这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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