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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是午时,酒楼里人多口杂,皆是过往商队及一些旅人散客。
又因是进关第一城,其间有不少关外人士,夹杂着各地方言的话语飘散在大堂里,就显得分外杂乱。
然而待两人一进去,原本菜市场一般的氛围瞬间凝固了,凌深走在孟春和边上,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往他这边聚着,顿时有些不悦,眯着眼睛看过去,倒是逼退了不少或惊艳或探究的目光,只余一两个不畏惧的,倒是更感兴趣地望着他。
正在忙活的小二一见到孟春和,跟着一笑,忙不迭走上前来:“先生怎么来了?”
刚问完,又往旁边一瞄,笑道,“哎呦,这位一定就是传言中的那位,不知该怎么称呼?”
凌深看了他一眼:“姓凌。”
“凌少。”
凌深点点头。
孟春和嫌大堂里人多,赶紧让小二带着他们去了二楼。
二楼有厢房也有大厅,不巧这会儿厢房客满了,孟春和又没提前预约,最后两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
饭菜上来以后,孟春和匆匆用完后就暂时留下凌深一人出去了。
去干什么?他只说去布庄一趟,让人赶制几件冬衣。
这山上入秋之后,日夜温差更大,白日里倒也罢了,入夜晨间未免有些冻人。
凌深不是很懂这些,既然孟春和不让他跟去,他也就乐得在这里喝酒。
待一杯烧刀子下肚,他原本静止的脑袋反而活络起来,这家酒楼应该也是青峰寨的,只是这里的掌柜却不似那余一,似乎并不识孟春和,只是那小二恭敬地喊着“先生”
,那掌柜才跟着喊“先生”
,但眼眸中到底有一丝茫然,不似那小二那般清明。
另外端盘上菜的那几个,都是人高马大,手上腿上肌肉结实充满了力量,根本不像是普通打工之人,最为可疑的是他们的虎口处还有层茧子。
凌深心细地将这些线索理了一遍,当下招来那小二问道:“那掌柜的,不是自己人?”
那小二先是一愣,看向凌深的眼神中分明带着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染上了几分明了。
他脸上复又挂上笑,回道:“凌少,有些事情咱说不得。”
接着又强调了一遍,“不是不想说,是说不得。”
凌深已然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也不计较他说的,挥手让他离开。
而他自个儿靠着窗沿,望着窗外的天空,这溯北的天向来高远深沉,倒有些像寨子里那位当家的,那人不拘言笑,沉稳内敛,似乎对谁都好,却总是透着一股疏离。
凌深觉得自己看不懂他,纵然胡子遮挡他的面容,致使他看不清他的神情,却不是全部。
这人藏得太深了,就如他那一双黑得几乎不见底的双眸,像是一座深潭,怕是跳进去也望不到底吧。
有时候,他甚至有种冲动,就是按着他把他那碍事的胡子刮掉,然后一窥究竟。
孟春和出去有一会儿,凌深见他迟迟未回,便放下酒杯站起身来。
这一站起,正好瞥见走进酒楼的齐九,这人一身褚色华服,身后还跟着一小厮打扮的人,阔步迈入大门,倒和方才那痴汉的行径极不相符。
凌深虽不至于怕这人,但毕竟嫌麻烦,索性找个隐蔽的地方先站一会儿。
他所站的位置极为讨巧,齐九从楼下上来,根本瞧不见他,但他却能将他全部举止收入眼中,甚至连他进入厢房,那一刹那还能瞥见坐在那厢的人。
是个长相清俊之人,和齐九那刀刻般的深邃五官不同,他鼻子高挺,眉眼间却自有一股江南的气韵凝聚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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