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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眨了眨眼,远处有灯烛照明,嬴政就坐在她身边,黑色的衣衫散着,垂头望向她。
这里应当是始皇的寝宫,黑压压一片,帐幔飘拂,瑾娘四处张望,看不见伺候的人,亦不见高渐离,好像整个寝宫只剩下他们两人。
嬴政该是怎么把高渐离打发走的呢?高渐离就算再迟钝,此刻也应当察觉到了什么吧……高渐离不再是高渐离,宋瑾也不再是宋瑾了。
见瑾娘出神,嬴政捏了捏她的脸颊:“想什么呢?”
瑾娘回过神,暗想,如果她怀里揣着匕首,也许就会学荆轲的图穷匕见,当场给这个男人来一下子;然而她没有匕首,她甚至连动一下都觉得无比艰难。
见瑾娘依然大睁着眼睛,失了魂一般,嬴政伸手揽过她,让瑾娘靠在他怀里,手拢紧瑾娘四处乱抓的手,像是安慰小孩一般,将她抱着,两个人挨得很近,可是瑾娘却在发抖。
“是朕太心急了,可是伤到你?若难受就说出来,朕叫人来医治。”
嬴政柔声低语,见她颤抖,以为是她觉得冷,便将衾被又往上拉了拉,将瑾娘整个裹住。
瑾娘摇头:“陛下幸瑾娘,是瑾娘之万幸。
瑾娘……妾不复他求。”
话语落,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眼中滚落了出来,洇入黑色的织物里。
她后悔了,穿越到秦朝一点都不好玩好吗,她觉得万念俱灰好吗,为什么瑾娘的身体就这么好,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心脏病突发挂掉呢?
嬴政为她擦泪,耐心哄诱着:“朕册你为嫔,可好?待你给朕生了公子,朕就封你为妃,如何?”
冰冷的指尖在她的脸颊上徘徊,瑾娘想起在夜里听高渐离击《琴师》一曲时落在她脸上的雨。
她摇头,嬴政以为她不愿,像逗小孩般哄她:“朕封你父兄以爵位,赏赐万金。
瑾娘,你须知道,就是郑国的公主,朕都未曾这样待她。”
瑾娘望向嬴政,在烛光下,她的眼睛里发亮的不知是泪花还是烛火的影子:“陛下,妾不图这些,妾只愿击筑,求陛下放妾回燕宫,击筑终老。”
嬴政蹙起了眉,在烛火之下,有些掩藏不住的戾气:“说什么傻话。
瑾娘,朕知道,你心里还怨着朕的,是吗?”
他凑到瑾娘耳边,动作轻柔却不容挣扎地将她按在铺上,吐息仿佛都带着凉风,“睡吧,瑾娘。
你听,外面在下雨……风雨如晦,鸡鸣不已……等到天亮,等到天亮就好了……”
雨似乎一直在下,没有停过。
瑾娘倚着嬴政睡着了,她梦见高渐离,如果此时她能对高渐离说什么的话,她一定会说:呵呵。
当日在他的住处,瑾娘主动宽衣解带,是高渐离将她推开,如今躺在瑾娘身边的男人,却是嬴政。
瑾娘尽量说服自己,她被秦始皇上了好吗,这已经够牛了,试问天下能有几人?可是当她眼前浮现高渐离坐在梨树下击筑的模样时,即使是梦中,她的泪止也止不住。
灯烛燃了一夜,伴随着雨声敲打房檐,帐幔重重。
瑾娘从未被一个男人这样紧紧地揽在怀中过,好像只要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嬴政的怀抱像是铺天盖地的网,让瑾娘陷在其中,不知道能逃到哪里去。
第二日,天明时雨亦停。
晨光熹微时便有宦官进来服侍嬴政穿衣梳洗。
早有宦官将瑾娘从榻上架起来扶出去,说是扶,瑾娘觉得跟拖死狗没什么区别。
嬴政侧目看了眼瑾娘苍白的脸色,淡淡嘱咐道:“好好照顾她,若有半点差池,全部死。”
宦官唯唯诺诺地应着,将瑾娘扶到她居住的地方,又把与她同住的宫女统统赶了出去。
瑾娘躺倒熟悉的铺上,盯着屋顶,也无事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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