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吐白沫,可能是喝了农药,没有死掉,可以想象陈到父亲挣脱以后的暴怒,九岁的陈到遭到了怎样的泄愤?陈到一句没说。
之后十年,在陈到彻底离家之前,又忍受了多少次的毒打?陈到也没有说。
她不禁想,陈到的母亲既然能跑,为什么不带着陈到一起跑?这毕竟是她自己的孩子,怎么忍心让一个小孩子代替她挨打?
可她转念站在陈到母亲的立场,一个被拐卖十年,受尽磋磨,已经过了三十岁的女人,想再结婚成家多么困难?如果回来还带着一个孩子,邻里又会用什么眼光看她?
再退一步想,留下孩子,算是给了陈到父亲一个发泄的出口,如果她连孩子也带走,难保陈到父亲会发送全村甚至镇上的人去找,万一将来找到了,有这个连结两人血脉的孩子,什么都说不清楚了,陈到母亲就算回到上海也无法摆脱阴影,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但这些想法她心中转过,是不敢当着陈到的面说出来的。
想通这些,潘诗的害怕渐渐退去,心中升起一股同情和怜惜。
她看了一眼陈到,百般犹豫着还是握住了陈到的手。
陈到像被蛰到一样立刻甩开她的手,眼带惊讶地看过来。
潘诗这一刻莫名有了勇气,心跳虽快,仍站到陈到面前,双手拥着她的肩膀,温柔将她抱住了。
陈到没有再推拒,额头碰在她的胸口,想笑又忽地充满疲惫,低声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
潘诗说,“我还知道你有件事没说。”
“什么?”
陈到嗓子发紧。
“你喜欢女人,对不对?”
潘诗笑道。
陈到语气恢复轻松:“对。
那你还敢碰我,你不害怕我对你做点什么?”
潘诗脸上带笑,没有说话。
她觉得自己是应该说话的,这个时刻她不该沉默,沉默就像是默许,可她还是没有说。
然而陈到也什么都没有做。
外面的雨势已经转小了,但谁也没去关心。
十点,钟点房规定时间到了,两人走出酒店,果然雨早已经停了。
路上三两行人,没有人去看潘诗的腿。
潘诗没有换裙子。
“我们去别处走一走吧,应该不会再下雨了。”
潘诗建议说,她打算穿这条裙子回家,潘妈妈睡觉晚,她想等她睡着以后再回去。
“你想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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