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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连日劳累,昨天又跟夏青商议剿铜瓦山土匪的事,昨夜定王睡得格外沉,梦境便模糊而断续。
梦里不知身在何处,有人站在他的身边,恍惚的梦中虽看不清她的脸,定王却万分确信,那是他的侍卫阿殷。
他不记得梦里的衣衫妆容,只记得她双臂环在他腰间,头枕在他胸膛,触感无比真实。
依稀记得她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头,像是新出浴的模样,令人心中砰然。
定王这些年已经不怎么做梦了,即便有梦,也是年少时的模糊记忆和沙场朝堂,梦里他坚定的杀伐决断、挥剑厮杀,或激昂或悲痛,都是一个皇子隐藏着的人生。
他没想到,他竟然会梦见一位姑娘,而且梦里的他,竟然会贪恋那双藤蔓般缠绕的手臂,甘愿被她依靠,想将她揉在怀里。
那种心境,是这么多年从不曾体尝过的柔情。
他竟会在梦里有柔情,还是对着贴身侍卫?
定王觉得这很荒谬。
纵然他确实欣赏她的容貌、气质与性情,会怜惜她的处境、赞赏她的志气,然而——铜瓦山下那片刻的假意拥抱,不过是为了瞒骗巡逻的山匪,她当时也只是应变做戏而已,她努力尽侍卫的本分,他却做这般荒谬的梦?
梦境颠倒,当真荒唐!
*
阿殷练完刀用完饭,没见定王召唤,便各处去转转。
她还是头一回见到练兵的校场,虎关练的是步兵,校场上刀枪与弓箭俱备,汉子们分队操练。
阿殷不好走上前去,远远的站着瞧,忽觉后面有脚步声,却是位十七八岁的郎君。
这张脸看着有些熟悉,阿殷想了想,昨天受寒后头脑昏沉,模模糊糊看到那位虎关都尉夏青,这人跟他长得倒是有些像,大概就是夏铮了。
只是少年人风华正茂,脸型不像夏青那样方正,倒有点圆,英挺眉目嵌在中间,且身上带点沉静的书生气,便成上乘之姿——不过比起定王和陶秉兰,这容貌就显得略有点寡淡了。
阿殷前世并不曾见过夏铮,有些好奇的打量,那头夏铮看着她的打扮,便道:“陶侍卫?”
“夏校尉?”
夏铮显然十分诧异,“陶侍卫认得我?”
“昨日入营时曾见过夏都尉,便猜了出来。”
阿殷和善的笑,暗暗觉得老话说的可真没错,果然人不可貌相。
这位夏铮生得一副圆脸,加上气度沉静,看着就和气,若陌路相逢,她必定会以为这是个年轻的读书人。
然而夏铮自十岁起就在军中,到如今七八年过去,已然升了校尉之职——
比起隋铁衣那等奇才,校尉的官是低了些,但跟其他军士相比,夏铮这般年纪任校尉,已是很出色的了。
夏铮啧啧称叹,“陶侍卫可真是好眼力,难怪定王殿下那般器重。
只是……”
“家父是金匮都尉,一向与令尊交好,曾多次提过这虎关的事情,夸校尉年纪虽轻,本事却是不小。”
这般一解释,夏铮惊喜之下,当即笑了起来,“原来你是陶叔叔的千金!
我也常听陶叔叔提过他膝下的龙凤胎,今日终于有缘相见,实为荣幸!”
双手抱拳,神态中便多几分朗然与亲近,“听说你昨日受寒,可都好了?”
阿殷亦抱拳行礼,“都痊愈了。”
两人相见如故,此时陶靖也不曾与夏青商量过儿女亲家的事,年轻人无所顾忌,品谈校场上的军士和西洲风物,倒是精神抖擞。
因夏青父子都是南郡人,难免又说起故乡。
阿殷自幼便离了南郡前往京城,从未去过故土,陶靖和奶娘讲起旧日的事情时,总因缅怀冯卿而伤神,不曾细说。
如今碰见夏铮倒是少了顾忌,于是从那边风土人情说到名胜古迹、有趣习俗,听得阿殷向往不已——冯卿是太傅之女,被人救出后有许多地方可以落脚,她最终选了南郡,想必那也是个极美的地方!
真的很想去南郡看看,亲自为生母扫墓叩首,陪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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