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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阳郡主谋逆事败,府上必定会受牵连,现在恐怕已十分凶险。
可如果不回去,整个府邸就会在禁军手中化为废墟,一器一物皆查抄损毁,那她就再也寻不回父亲的痕迹。
阿殷抬起袖子狠狠的擦干眼角的湿润,藏好了短刀,迅速回府。
郡主府附近果然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军士,阿殷对这座府邸熟悉万分,轻松避开杂乱的人群,熟门熟路的摸到住处取回那半枚珍藏着的梳篦。
出了住处没多久,却意外的碰见了兄长陶秉兰。
陶秉兰少见的现出惊喜,“你回来了?”
兄妹俩是同胎而生,阿殷只是个郡主极力想抹灭的庶女,陶秉兰却被记做嫡子养在郡主膝下,因郡主自小教导的“阿殷克母”
而不喜欢妹妹。
兄妹二人感情淡薄,却到底是至亲骨血,几重院落外皆是呵斥和哭喊声,恐怕已经有人闯了进来,阿殷当即道:“咱们从西角的假山走,那边人少一些!”
她已有数日未曾回府,陶秉兰满腹焦急疑惑,此时却没时间细说,当即带着她绕过府中亭台水榭,到了西角假山。
外头纷纷嚷嚷的已经聚了不少军士,盛夏时节日头正烈,陶秉兰额头见了汗珠,朝阿殷道:“我出去引开他们,你趁机逃走。”
“哥!”
阿殷攥住他的衣袖,“一起走。”
“得有人掩护你,否则咱们谁都逃不掉。
阿殷——”
陶秉兰罕见的露出爱护的姿态,“不要怪我这些年的冷落,我只是想护着你。
蔡将军的嘱托我也听见了,父亲惦记了南郡一辈子,你务必要全他心愿!”
不容阿殷多说,陶秉兰叮嘱完了,拔剑便往外冲去。
他是郡主膝下的独子,锦衣玉服和诸般佩饰都格外显眼,一冲出去,当即吸引了周遭的军士围攻。
陶秉兰平素虽也习武,身手却是平平,在围攻中险象环生。
阿殷想跟着冲出去,手里却死死攥着那把梳篦。
她咬紧了牙,抹掉眼泪,扭身朝外跑。
可惜她终究没能逃走。
郡主府外面围了数层的士兵,阿殷闯进来的时候因为急切没有看明白,此时却发现除了方才那团团军士之外,暗处还藏了禁军。
她纵然已经服了高元骁的药丸,到底被用了数日的药,此时力气尚未恢复,哪抵得住外头的层层围困?
*
当朝皇帝被闯入皇宫的逆贼杀害,定王殿下率兵勤王救驾,控制局势后为大行皇帝治丧,随即在群臣拥立下登基为帝。
十五日后诸事尘埃落定,新帝下旨在正午时处决逆犯。
那一日天气晴好,阿殷跟着陶秉兰走出阴沉的牢狱,兄妹二人各自无言。
刑场外围了层层百姓,阿殷看着同代王一起跪在最前面的临阳郡主,目中是刻骨的恨。
——生母产后血崩而死、父亲委曲求全郁郁寡欢,乃至今日兄妹二人被牵累,这个蛮横跋扈的女人为了一己执念,毁掉了她原本无比圆满的家庭。
只是可惜了父亲,十数年的隐忍求全,到底没能让儿女逃过这个女人的祸害。
阿殷握紧了手中的梳篦,心中诸多遗憾未解。
不知道父亲临死时是怎样的心境呢?也许是隐约的解脱吧,就像此时的她一样——终于可以与父亲团聚,去看看从未见过的生母的脸庞。
听乳母说,她的生母有这世上最迷人的容颜和最温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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