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研竹赶忙道:“六哥可别这么说,家里大人要做什么样的决定,咱们这些小辈也做不了主。
六哥的人品我是知道的……”
“越是这样,我越觉得害臊。”
赵戎叹气,又道:“可无论如何,思怜仍是我的堂妹妹,婶娘依旧是我的婶娘,咱两家的亲戚关系也不会断,到哪儿了,咱们还是一……一家人!”
赵戎瞬时有些结巴,说出“一家人”
三个字时,兀自有些窃喜,心里头默默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有时候自己机智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宋研竹连忙道谢,赵戎忙又摆手,转头搬了块石头来,爽快地拿着袖子往石头上抹了抹,擦干净了搬到宋研竹跟前,宋研竹愣了愣,赵戎又做了个请的姿势,宋研竹莞尔一笑,干脆利落地往上一坐。
赵戎抿嘴浅笑,自个儿却大大咧咧地往地上一坐。
两人并肩坐着,放眼望去,建州城的美景尽收眼底。
徒生出一种“行到虽穷处,坐看云起时”
的畅快。
宋研竹不言语,赵戎索性往后一躺,望着天空道:“自发现老师家后面有这么一个好去处我便总爱来这……开阔,看着就舒畅,心情再是不好,到了这儿,都觉得天大地大,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如白驹过隙,除了生死,哪一桩都不是大事。
二妹妹你觉得呢?”
宋研竹起初没听清他说什么,他却撇过头来,看着她的侧脸。
阳光之下,他甚至看得清她脸上细细的绒毛,长而微卷的睫毛轻轻颤动,像蝴蝶的翅膀。
他看了一会,忽而心疼起她来。
他们两家是亲戚,建州城也就这么大,时常能听见各府的闲言碎语,他虽知道不多,却也曾听赵九卿说起来,宋研竹在府里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坦。
前些日子,宋府才送走了一个宋喜竹,听说对宋研竹姐弟二人都下过黑手。
他说那些话,原是想劝慰宋研竹,仔细想想,却又觉得真是没意思。
多少人听了一辈子的大道理,最后过得却依旧潦倒。
能说会做,那才是真本事。
他顿了顿,对宋研竹道:“二妹妹,往后若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还是那句话,谁敢让你不痛快一时,我就让她不痛快一世。
你且记得,你不止有宋承庆一个哥哥,我也是……我也是能为你撑腰的!”
宋研竹怔了怔,忽而笑得如花儿一样灿烂,“好。”
二人正聊着,天上的云渐渐黑下来,方才才觉得天气晴朗,转眼间噼噼啪啪就下起大雨来。
赵戎脱了外头的长衫遮着宋研竹,带着她一路狂奔,跑了好些时候,就见朱珪府上的丫鬟带着初夏撑着把油纸伞寻来。
初夏见了宋研竹,焦急道:“二小姐这是上哪儿去了,让我一阵好找……咱们赶紧走吧,夫人正等着您呢!”
宋研竹一回头,赵戎不知何时已经悄悄走了。
她忙瞧瞧自个儿,上身衣裳倒还算齐整,可裙摆湿了一大片,沾了不少淤泥,若是这样见人,着实不合适。
她拉住朱珪的丫鬟,低声道:“这位姐姐,我的衣裳脏了,不知能否借套姐姐的衣裳,改日再还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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