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绘有仕女游春图案的新中式吊灯发出了柔和的光芒,延和居木头架子上摆放的一件件老物件儿都沉默着,仿佛是这场节前聚会的观众。
叶佳妤离开时已经过了晚上九点,辜俸清和冯薪一道的,他们先走,临走前辜俸清还同叶佳妤道:“回到家记得给沈二发个信息,注意安全。”
或许是职业习惯,他的安全意识好似是几个人里最强的,叶佳妤笑着点头应好,对沈砚行道:“他们的感情真好,俸清果然是当警官的,防范意识很强。”
“老辜就是爱操心了点。”
沈砚行低了低头,其实辜俸清不是他们四个里岁数最大的,只是那个人走了之后,他就总把自己放在大哥的位置上,总想照顾好他们。
他扭过头,见站立于身旁的女孩子还在看远去的车,风把的头发吹了起来,有几根发丝吹到了他的眼前,一同吹来的,还有她身上的香水味,依旧是他闻到过的花果香。
“这是送你的春联和桂花乌龙,春节快乐。”
沈砚行将手里的纸袋递给她。
叶佳妤接过来,望着他笑,“沈老板,你也春节快乐,来年生意兴隆。”
“承你贵言。”
沈砚行眼中的笑意愈发浓烈,“路上小心。”
叶佳妤同他说了再见,然后去取车,开了车门却又回头看了一眼,见他还站在原地,忙冲他挥了挥手,看他也冲自己点了点头,这才弯腰钻进车里。
他的眼像有星星,叶佳妤不知第几次这样告诉自己,或许是夜色过于温柔,她总觉得心里有些酸酸软软的。
沈砚行在叶佳妤的车子消失于眼中之后转身返回屋里,端了杯热茶对莫桦道:“你先回去罢,碗我来洗。”
莫桦应了声好,拿了外套冲他说了句,“老板,春节快乐。”
“你也是。”
他抬眼笑着回了句。
将碗碟放进洗碗机之后,沈砚行站在院子里,仰着头看天上弯弯的月亮,月色温柔而迷人,给树梢披了一层薄纱,他忽然想起了久远的童谣,“月光光,照地堂……”
印象里有个温柔的女人很爱唱,有个小孩儿也爱唱,可是后来,他们再也没听到过。
“穆牧,收拾衣服,带上旺财,回家过年了。”
他收拾好洗碗机里拿出来的碗碟,喊着穆牧的名字,穆牧没有亲人了,自从跟了沈砚行,每年的年节都是在沈家过的。
叶佳妤的车在家门口停下,灯笼还没换新的,仍旧是旧年的那对,在黑夜里发着温暖的光,她忽然想起下午拍的那段视频。
女儿出嫁时喝了一碗莲子百合红豆沙,给她梳头的老祖母在唱什么,“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叶佳妤小的时候有过一个保姆阿姨,阿姨已经是当外祖母的年岁了,那时她留了长发,老阿姨有时候会摸着她的头,同她说起自己早夭的女儿。
小女孩儿曾听她含泪念过一首诗,“一二常在手,三四满地走,五六绕竹马,七八骑墙头。
双鬟耳侧垂,绿裙新画眉。
娉娉笑颜展,新嫁泪低垂。
岁老犹挂心,榻前相问好?”
年年岁岁,光阴如梭,每个人都要长大,都会遇到新的人和新的感情,站在某个时间节点,去回望过去,也许这就是过年的意义。
叶佳妤拿出手机来发了个信息,“报告沈老板,我到家啦。”
几乎是与发出信息同时,手机叮的一声,收到了回复,“好的,替我给你家人带好,晚安。”
她低头,看着屏幕上的字,忽然就抿唇笑了起来。
这一年,她和相恋里面的男友终究还是无法走到最后。
这一年,她认识了沈砚行和他的哥哥以及朋友。
这一年,她好像开始学会了怎么放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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