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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程维哲听到小厮清清楚楚说了杨中元的名字,心里更是清明几分,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只说当日一定到场。
这次的定亲宴,肯定是程维书又想了什么幺蛾子,想把他跟杨中元都坑了。
如果他们提早回程家,说不定还给了程维书一个准备的由头,程维哲虽然不怕他把两人关系公之于众,但却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简单些是最好的。
再一个,他不想让杨中元听到不好听的话。
他父亲是什么鬼样子,他心里清楚得很。
自诩是清高的文人墨客,实际上心肠都是黑的,急眼了说话难听至极。
他知道杨中元不怕这个,但他却在意。
对于杨中元,程维哲心里想的,是倾尽所能对他好,让他时时刻刻开心,年年岁岁幸福。
因此,初十这日程维哲一大早就起来,他跟杨中元换上那身新买的芒锦夹袄,程维哲又赖着杨中元给自己盘好了发髻,这才拉着他的手往程家走去。
早起人少,天空很蓝,金乌在层层云朵间羞涩红了脸,温暖了一个美好的秋日。
程维哲跟杨中元穿着样式一样的衣裳,手牵着手,漫步在长长的紫馨巷。
他们路过青墙黑瓦的司徒家,又绕过满园紫藤的沈家,年少时他们在这条巷子里追逐大脑的身影,仿佛仍旧徘徊不去,深深留在他们记忆之中。
这条长长的、精致的巷弄,成为他们独一无二的乐园。
他们在这里生,这里长,这里离别,这里终又重逢。
或许程维哲那一次并没有看到,可是杨中元却记得清楚,他回来丹洛第二日那个早晨,他匆匆进门前那一瞥,已经把程维哲的身影看尽眼中。
哪怕过尽千帆,我也能在相逢的初刻,一眼便认出你。
杨中元看着已经堆满落叶的青石板巷路,突然想起旧日的往事来:“阿哲,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一次在这里牵手打闹是什么时候?”
程维哲把脚步放得很慢,这条巷子承载了两个人太多记忆,有他们自己的,也有爹爹们的。
他仔细想了想,猛然想起大概是十岁那年的一个晴朗午后,程维哲又跟父亲程赫闹别扭,他一个人蹲在程家门口闷闷不乐,觉得那个家令人十分难受,他从那里生长,实在是相当压抑而折磨。
他不想回去,一刻都不想待在里面。
林少峰出门跑镖去了,他不在家,程维哲的日子更是难过。
父亲的冷漠无情,下人们的漫不经心,叔叔叔父的笑里藏刀,还有弟弟程维书不间断的找茬。
他那个时候,其实是有些埋怨爹爹的。
为何把他生在这样一个地方,然后他自己不愿意待在家里,常见出门在外,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面对他都不想面对的一切。
程维哲越想越委屈,那大概他懂事后第一次有想哭的冲动。
眼中的泪水几乎要滂沱而下,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把清亮的童音在他耳边响起:“阿哲阿哲,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那声音他日日都听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程维哲甚至从他颤抖的嗓音里,听出他的着急与彷徨。
是了,就算日子再艰难,这个人也一直会在自己身边。
程维哲低头在衣袖上蹭了蹭眼睛,抬头望向杨中元。
幼时的杨中元脸蛋圆圆的,眼睛大大的,笑起来十分可爱,他不闹的时候,说是仙童也差不离。
程维哲小时候喜欢捏他有些胖乎乎的脸蛋,觉得特别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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