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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他冷眼看着十年前宫闱血流成河,他设计杀老蒋,他一举歼三千西北军,他甚至还要她的命去铸江山,这一切,终究都成了杀佛前的蒲团。
他的存在似乎是天理所照,更衬得她狰狞而郁结。
他是明君。
那她呢?合该连容身之地都没有?
*
商徵病重的消息如同一场燎原的大火,很快地焚烧尽了寥城的宁静,连同严家的扇庄几日来生意也如同管家所预料的那样日渐清冷。
严府上下愁眉苦脸好几日,却不想今日后喜从天降,竟有一笔巨大的生意上了门,一位来自帝都的豪爽客人订了三百把水墨画扇,且点名只需山水花鸟,不需猎奇。
这消息让管家乐得买了几坛好酒,在画舫船上订了一桌宴席,生生拉了她去“礼尚往来”
。
结果礼不曾送出去,她倒是在画船上见到了一个许久不见的熟人,竟是理论上应该在帝都的晋闻。
这个堂堂国之将领早在船上摆了美酒佳肴,身旁两侧伴着几个云罗青衫的女子,有人手执酒壶巧笑嫣然,有人握着杯盏款款相迎,远处一女怀抱琵琶零零碎碎拨着三两弦,不大的画船上弥漫着脂粉沁香。
他倚在床边含笑妍妍,哪里还有半点将军姿态?
他见了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弯月牙。
他道:“严小姐这一月的日子可还舒爽?”
商妍站在船甲上迟疑片刻并没有回答,最终还是掀了帘入了船舱,坐在了他对面。
对于晋闻,她始终还是防备居多的,他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与其说是吊儿郎当,不如说是深不可测。
如今商徵病重,他身为商徵左膀右臂又手握天下兵权,不在帝都好好待着却到寥城来做什么?
“严小姐这眼神可让晋某好心伤。”
那笑吟吟的人皱起眉头做出副西子捧心的模样,轻声轻气道,“即使几番交托性命,晋某依旧换不来严小姐半点信任?”
商妍犹豫不决,却在他的眼底看见了一抹清亮。
就是这一抹清亮让她早早有了防备,没有真正地靠近他。
这世上就有那么一种人,他们似乎从不徇礼法所有的行为举止都可笑无比,可是很多时候,看笑话的反而会成为笑话。
她道:“救命之恩……多谢。”
晋闻眯眼一笑,金边扇儿啪的一声合上了:“不够。”
“晋将军想要什么?”
晋闻收敛笑意戚戚然低沉道:“莫非在严小姐心目中晋某是这样重利轻情的人?”
“难道不是?”
“的确是。”
晋闻叹息,扇儿摇了摇,脸上重新展露的笑称得上恬不知耻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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