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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手臂太过于恐怖,躺着的少女的面容反而越发安然,好像她并不是手臂的主人,她一如既往的躺着,安详宁静。
徒留下单臂在空中无声的挣扎着、反抗着、坚持着,滑落到肩膀上的雪白亵~衣像极了它的泪,苍白无力。
月色的晕光蔓延到了床沿,给地板上留下一道虚幻的长影。
影子颤动,最终,咚得捶打在地板上,而那苍弱的手臂也落在松软的被子上,一点点下陷。
挣扎着求生,无望的陷落。
久久的,少女微微开启的薄唇终于溢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墨如幽蓝的眼眸仿佛地狱深处钻出来的毒蛇,冰冷、怨毒!
映入眼眸中的床顶熟悉又陌生,僵硬的脖子仿佛枯朽的腐木,稍微一动就能够掉下无数的碎屑。
干枯的发丝摩擦着脸颊,细细的疼,微微的麻。
桌台、温茶、还有靠窗高几上长颈花瓶中插着的春梅,记忆瞬间的明朗。
眼睛再往下梭去,被褥上的喜鹊报春图案是魏夫人亲手所绣,藏宝阁上厚厚的珍本有些陈旧,不用细看,她都知道书页的边角已经有些残破。
还有,她缓慢艰难的抬起手,手背上一根根青筋纹路她更是揉~捏过无数次。
这不是她的身体!
这也是她的身体!
魏溪张了张嘴,想要呼喊,却发现喉咙干哑,想要捶打床榻引来人的注意,又发现手腕已经难以承受手掌的重量,再一次跌落。
她后知后觉的想到:回来了!
她回到自己的身体了!
另外一个身体呢?白日里还活生生与穆夫人谈笑风生,与魏家兄弟比酒划拳的身体呢?她怎么回来的,那个身体遭遇了什么意外吗?无数的问题在她脑中回旋。
兴许是这个身体躺了多年,不管是肌肉无力,甚至脑子也迟钝得很,乍然□□,哪怕魏溪想要彻底想个明白,也熬不住身子骨的弱气,没多久她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无声的醒来,无声的睡去,没有惊动一个人。
正如花房中那朵盛开的昙花,偷偷的绽放,徐徐的凋落。
花开,没有人赞叹;花落,也无人惋惜。
等到魏溪再一次惊醒,才发现周围的环境又一次变换。
这是她多年前偶尔歇息的房间,里面的摆设哪怕再陈旧也比方才所见填了些活气。
她猛地坐起,毫不费力;再一次翻看自己的手掌,肉包骨,虽然粗糙却不瘦弱;太阳穴抽痛,预示着昨夜喝酒过多。
魏溪左看右看,倏地冲向梳妆台,抬起铜镜,借着清晨的微光仔细端详自己的容貌。
也许是一瞬,她却仿佛经历了一生。
无声无息的,她居然从原身又回来了!
魏溪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沉默许久后才推开房门,去了正房。
快要天明,正房的窗棂都半开了,里面的烛光透过薄薄的琉璃,反射在她惨白的面颊上。
“二姑娘?”
门内出来一位嬷嬷,好奇的打量着她,“是不是我们响动太大吵着你了?”
“没有。
在宫中时我都是二更就起,现在都快天明了,懒觉睡得我浑身不舒坦,不得不起来透透气。”
她朝着里面望了一眼,“福嬷嬷,今日姑娘没什么异常吧?”
福嬷嬷笑道:“这些年多亏了二姑娘帮忙调理,我家姑娘身子才没有继续败坏下去。
今日也如往常一般,气息平稳,除了瘦弱些,与寻常官宦小姐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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