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小孩心性,没有听到母后呼痛就觉得生娃娃如同摘瓜一样,只是时日耗得久一些,故而还有闲心问东问西。
比如:“爹爹,我是从什么地方生出来?”
顾双弦一愣,难得面上淡红,故作镇定咳嗽:“自然是从你娘亲肚腹里。”
太子掀开自己外衫,摸了摸鼓鼓西瓜肚:“肚脐眼?我这么高这么大,怎么钻出来?”
顾双弦双手比划了一下,似是而非道:“当初你很小,嗯,你娘亲生你受了不少苦,你以后要听话。”
太子执迷不悟哼哼:“爹爹骗我,其实我是从心窝里生出来对不对?书院同窗有人说自己是从树上掉下来,有是从水里游上来,有直接是从天上落下,我是娘亲心上肉肉,所以我是你们心肝。”
童言童语哄得几人紧张气氛松弛了些。
黎氏到底是母亲,知晓生产凶险,久久听不到喊叫已经心急如焚,大着胆向皇帝告了罪,自己入了内殿。
顾双弦也想如上次进去,梁公公早就料着他这一遭,立即像尊看门石神一般矗立在门口,轻声道:“皇上,您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坏了祖制
顾双弦淡淡地道:“我只是纯粹路过而已,这样也不行?”
梁公公点头:“行……”
还没说完,顾双弦大叫:“天儿,出来。”
众人大惊,就看到太子像个鸡蛋似骨碌碌滚了进去,再一眨眼,本来在咋呼的皇帝也尾随进了内殿,一边疾步还一边假惺惺喊:“天儿,站住!
这里不是你玩儿地方,快站住……”
梁公公宽面条泪,心道:皇上、太子殿下,你们能不能不要一起欺负老人家,太不厚道了。
几次得要晕了过去,硬是被人用参茶吊着,半梦半醒。
迷迷糊糊听得旁人惊诧之声,还以为孩要生出来了,不由得再用力,肚皮一抽,她倒吸一口冷气,呻吟出声。
汗水湿透了发丝眼睫,只觉得有一双宽厚大手握住她柔荑,轻声唤她小名:“姝儿……”
鼻翼一酸,哽咽道:“好疼。”
顾双弦擦拭着她额头,看着医女们不停下针促进腹中孩子顺畅,血气越来越重,脸色越来越惨白。
太医女已经急得冒冷汗,有医女道:“胎位不正。”
屏风之外太医中有人道:“用手推。”
众人相互对视,再看看皇帝。
黎氏听闻已经满眼含泪,越过皇帝肩膀凝视着女儿半死不活样,半响,才道:“推吧,早些出生少受些苦。”
太子已经跳到床榻里间,亲了亲脸颊:“娘亲,快给天儿生个弟弟,天儿教他读书。
唔,妹妹也行,我每日里给她沐浴。”
听了前半句还在感动,到了后半句已经哭笑不得,顾双弦已经喝道:“这里血气重,天儿出去。”
太子倔强,梗着脖扑在肚腹上:“我不!”
他虽然已经瘦下很多,到底是习武孩子,手脚没有轻重,这么一扑就‘啊’地叫出声,吓得太子弹跳起来,顾双弦一张脸彻底成了黑锅,凤梨已经快手快脚将太给抱了下来。
七岁孩哪里这么容易妥协,连踢带打喊叫:“我要陪着娘亲,放开我……”
顾双弦本想好好教训对方一顿,夏令姝已经连连惨叫,医女们居然趁着太子那么一压,趁机打劫起来,连番伸手有节奏从肚皮左边往右边推挪。
顾双弦听得心惊肉跳再也不敢离开,只由绞着他手掌血糊血海,一头散发如被打翻浓墨,每一丝都在纠着。
何等忍耐性,也经不起这么推拿惨喊出声,每一声似乎都敲打在顾双弦心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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