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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双弦哼了一声:“我这几年对他们都疏于管教,没想到有人的触手就已经伸了这么长,为了我百年之后的大事做打算了。”
将礼单一甩,猛地灌了两口茶,状是无意地道:“他们都以为我也会如历代先祖那样,在壮年就……”
“双弦!”
夏令姝突然冷喝,脸色苍白,顾双弦抿着唇,半响,才笑道:“我胡言乱语的,你别当真。”
夏令姝心跳如雷。
她当然知道大雁朝的皇帝们大多短寿,也怀疑过里面是否有些别的原因,比如从小为了活命而不停吸食的含毒丹药沉淀,或者是被人暗杀,或者是战争之时积累的旧伤一起复发,更或者是政事繁忙,多年焦心劳力之下坏了身子底子,这才早逝。
猜测归猜测,每个人的身子骨不同,原因自然也不同。
她现在看着顾双弦强健如常,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妥,乍然听闻之下,觉得心口都被无形的丝线给捆着,纠成了一团。
顾双弦见得她久久回不了神,知道自己吓着她了,当即让人捧了参茶来,给她喝了两口,笑道:“对了,我前些日子去东宫的库房找东西,倒是意外的翻到了一件宝贝,送与你吧。”
自己手腕一翻,两只袖口‘咻’地一下窜出来两柄利剑。
剑身只有他巴掌大小,剑刃柔软,剑锋薄如蝉翼,剑柄银白呈螺纹,通身上下没有多余装饰,更无丝绦等物,看起来干脆利落,贴在肌肤之上也无杀戮之气,倒像是小娃娃们的玩物一般。
“这是袖箭,是我少时用来防身出其不意的武器。”
剑锋在白玉镇纸上一划,顿时将那卧龙一分为二,当真是削铁如泥的利器。
定唐王送与她金刀,顾双弦就送袖箭,这人就算是吃醋也要遮遮掩掩,找出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人酸甜无法言说。
至此,那柄金刀别说出现在人前,就算是夏令姝的宫女,也寻不到它的影踪了。
定唐王像是行兵打战太久,也饥饿了太久,在青楼等地荒诞了一些时日,自己吃也吃饱了,又回到王府,将里里外外整顿了一番,还亲自去将被他幽禁的侧妃给接了回来。
第二日特意携了妃子去给岳父岳母赔礼道歉,第三日就遣散了王府的众多小妾们,莺莺燕燕环绕的定唐王府时隔多年之后,才引来了它真真正正的女主人。
那位侧妃筠氏在一个月后才被定唐王带入了皇宫,面见太后与后宫众多嫔妃。
筠氏面色偏黄,双颊红晕娇美无双,在鼎衡宫玉石的折射下眼眸时亮时淡,如瀑的长发并不如寻常女子那边长到脚踝,而是只道腰际,据说在被幽禁的第三年她就自断长发,发誓与家族恩断义绝。
兜转多年,再见父母却是泪双行。
夏令姝打量着对方拘谨中赔笑的脸,再看看沉默不语的定唐王,笑道:“再过了一些时日,王爷府中也当添新丁了。”
这时,大雁朝已经进入了六月,夏令姝的肚腹大了,只能勉力支撑的半靠在椅背上与众人说笑。
定唐王朗声道:“王妃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
说完,就借过筠氏的肩膀,瞄向上位上的夏令姝。
对方对他的目光无知无觉,正喜笑颜开的吩咐人赏赐物品,又叮嘱筠氏一些注意事项,浑然一副长嫂如母的模样,让他又气又恨。
他对夏令姝的记忆停驻在了战场上,无法延续到这皇宫深院之中,他心里明白,也清楚里面的厉害关系,所以他什么也不说,也不再问,甚至于入宫给太后请安也不再拐去凤弦宫或者东宫。
他的胸腔里面有一把刀,一直横在了他的心口上,刀刃的那一头是那绝然无华的女子,不是这一位端坐在后座上谈笑自如的皇后。
他所心爱之人是在烽火连城的城墙上浴火的凤凰,不是繁花似锦百花丛中的金色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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