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待两天就缓过劲来了——你想哪儿去了啊?”
小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忻楠刹那间似乎觉得那双沉在阴影里的黑幽幽的眼睛里有什么光亮在闪,但转瞬即逝。
小年默默点一下头,低头开始收拾桌上的碗,把东西盛在一只盆里端到水房里去洗。
……心事?忻楠心里苦笑,心事?他几乎快发疯了!
五年来他从来没跟安宁争吵过,别说争吵,他们连拌嘴都没有过,安宁是真正的淑女,现在他甚至恨她这一点!
这事儿太重大,太让他意外,他必须找个人商量。
小年站在过道里,慢慢把洗干净的碗筷放回到架子上去。
门开了道缝儿,他听到忻楠的声音:“……学长……是……回来了……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对……很重要……跟她有关……很烦……没有……还没有……好……在哪儿……”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产生一种奇异的效果,让小年的目光有点呆滞,那些话像抽气筒一样,每多听一个宇,就把小年身体里的力气抽掉一点,勇气抽掉一点,他站在那里,死死地捏着一只碗。
忻楠匆匆出来穿鞋,说:“我出去一下,可能会回来晚一点儿。”
小年听到自己的声音低声说:“知道了。”
然后是渐渐变轻的下楼声。
他平静地放好碗,走回房间里,呆立了一会儿,慢慢坐倒在地板上。
地板上夕阳的画作已经没有了,光线变得很暗,天快黑了。
小年抱住蜷起的膝盖,把脸埋在膝盖上,过了好久,他才发现自己在掉眼泪,颧骨上的瘀痕又开始隐隐作痛,裤子的膝盖部位已经湿透了。
***
忻楠和查钰臣坐在露天平台上,要了啤酒烤肉,带咸昧的风从海面上吹过来,凉意袭人。
这几年市里空气治理,逐渐取缔露天烧烤,这家店因为自己有独立的烟囱才成了漏网之鱼,可是老实讲吃烤肉还是比炭烤的滋味地道得多,不过此刻忻楠看起来食不知味。
查钰臣蹙着眉,有点不以为然:“她自己打算出去留学的话,再叫你去北京有什么意义?”
“为了以后啊,”
忻楠有气无力:“等她回来我再去就晚了,要先去做准备。”
“再从头开始?让她回来不好吗?”
“这里没有理想的接收单位,她留学回来的话,不是留校就是进中央乐团。”
“也就是说,为了迁就她未来的事业前途,让你牺牲一下。”
“学长,别这么说……”
“……那你想怎么说?”
“……”
“你自己怎么想?”
“……这周我跑了跑,北京那几家专业对口的大公司聘人机会不多,莫名其妙的单位我也不想去,有可能……得先转行过渡一下。”
查钰臣阴沉着脸,没说话。
忻椭叹口气:“学长……”
“那么你还真想照她说的做喽?”
查钰臣有点按捺不住:“忻楠,不是我要说你!
我一向觉得你不笨,怎么一到这个事儿上你脑袋就跟灌了浆糊一样呢?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也得想想合不合理啊!”
“我想过了呀,”
忻楠苦笑:“安宁想的其实也没有错,两夫妻都要忙事业,遇到冲突,肯定要有一方退让一步,她失去了那个环境,可能再也没有发展的余地,我则不同,虽然放弃现在的基础是有一点可惜,但不是没可能再把这个基础建立起来的。
比较起来,这样应该是最合理的办法。”
查钰臣自己点着一支烟,又把烟盒推给忻楠,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汶南的生产基地已经开始动工了,‘泛世’中国总公司设在这边,华东办事处迁到上海,沈阳准备另设一个办事处,明年开始,恐怕会有很大的变动……是个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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