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陈碧瑶惊愕的表情上看,她对这件事也很意外。
不过,因为在很少的几次亲戚会面中她一直都是表现出对小年很温和的样子,所以这一次也只得把这种态度维持下去——连反对的意见都说不出口,只好不太情愿地接受了。
小年真的没想到。
他倒是见过几次王哲民,那人是银行的一个中层主管,三十四五岁,人看起来白净斯文,对小年一直很和气。
虽然是个鳏夫,但其他条件都不错,脾气性格也是公认的好,难怪陈碧瑶特别满意。
小年去对忻楠说了以后,忻楠想了想,觉得也好,毕竟有机会跟唯一的家人缓和关系是件好事,也许姨甥之间多了个姨夫做缓冲,反而会更融洽。
事情这样定下来了。
七月,陈碧瑶结婚,夫妻俩外出度蜜月。
小年老老实实在季雅泽的画室学画,除了素描之外,又开始画水粉。
忻柏一去不回头,连个电话都懒得打。
安宁也没有回来过暑假。
这个夏天真是清净。
到了八月,忻楠终于捺不住,决定到北京去看安宁。
那一年的北京热浪袭人,很久很久以后忻楠偶尔想起来,仍能依稀体会到那种后颈几乎被烤焦,汗水成溪成河顺着下巴淌下来,胸口燠热烦躁的感觉。
十天之后他返回D市,刚出站口就遇到小年。
那孩子隔老远就开始叫忻楠的名宇,总是默然安静的眼睛里流露出难得一见的波动。
他奋力从人群中挤过来,接过忻楠手里的旅行袋,面庞上变换着期待、迟疑或是不安的表情,欲言又止地打量着忻楠在阳光下显得黧黑而疲惫的脸。
忻楠没有像往常那样细心地注意到,他觉得身心俱疲,只是顺口问:“你怎么在这儿?”
嘴里的火泡辣辣的疼着,他喉咙沙哑。
小年犹豫一下,回答:“我在旁边肯德基打工,正好路过,看到你出来。”
忻楠眉头锁着,胡乱点一下头。
一路上小年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悄悄地注视着他。
回到家,忻楠直接到水房去了。
小年往小锅子里放一点绿豆和干百合,加了水放到炉子上去。
忻楠光着上身,头发还水淋淋的,搭着毛巾上来,把拖鞋甩在门口,赤着脚走进来。
湿漉漉的脚丫子在干净的木地板上留下一串脚印,他重重倒在忻柏的床上,过了好一会儿,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
小年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默默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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