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源长默然,他当初“亲眼目睹”
了那场纵马惨剧发生。
纨绔少爷们视市井小民如草芥,肆意妄为,他能够理解那位高人的愤怒。
谁说修为越高,离地越远?
他便赞同用那样的残酷手段与失去人性家伙说话,否则不能达成“以儆效尤”
的目的,因为说人话,那些骄纵惯了不算人的家伙不会当人话听。
“人在做,天在看。”
他唯一能想到的高人便是彦山道长。
他当时屁股底下坐着的三条腿长凳,正是彦山道长曾经坐过的,后面再去找那条残凳,只见到了一地长凳残骸,
();() 可惜这么长时间过去,与彦山道长缘吝一面。
看着早就恢复当初热闹的街道,他甚至找到了记忆中奔马撞墙的位置。
那片院墙应该是重新拆掉再修补过,颜色有明显差异。
然而转头时候,他呆住了。
对面的街边摆着一个寒酸算命摊子,彦山道长一脸颓废气色,衣袍污秽破旧,双手抄袖缩着脖颈独坐矮凳子上,白发苍苍,落魄不堪,守着门可罗雀的清冷卦摊。
他快步走上前去,不明白老道长又是玩的哪一出?
高人行事总是稀奇古怪,透着高深莫测。
但是如此糟践自个,又何必呢?
施望尘很奇怪徐兄弟的爱好,蹲在一个街边卦摊打量一个瞎子老道,那有甚么好瞧的,人家已经够可怜了,要施舍几个,掏钱走人即可。
“彦山道长,您不认得我了?”
徐源长蹲在老道长对面,上下打量好大一阵,问道。
“客官,你叫我吗?”
老道长似乎很高兴有生意上门,侧耳倾听,将枯树般双手整齐摆放腿上,正襟危坐,双眼蒙着一层翳白色,茫然无神,嗓门很大:“贫道古颜,古道热肠的‘古’,五颜六色的‘颜’,人称古道人,客官要算命还是抽签?三文铜钱一次。”
徐源长愣怔在当场,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彦山道长吗?
身上没有丁点修士法力波动气息,除了声音和相貌还像,老道长已不认得他。
一双眼睛也瞎了。
盯着落魄不堪的老道长无神双眼,他怎么有种心酸的伤感?
接着似乎看到了漫长时光的激荡流逝,和浪迹半生的飘零。
遍地白骨,尸山血海,一个苍老身影踽踽独行在剪影般的黑山墨岭之间,前途一片……黑暗。
峭壁之下是万丈深渊,无数诡影起舞盘旋幽空,时而俯冲试图袭击老者。
他耳畔仿佛回响着“咱们缘分不浅”
的苍老爽朗笑声。
他恍然明白,老人在历劫。
生死间有恐怖大劫。
而他,是受冥冥力量指引前来,还人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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