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渊眼中起初全是愤怒,听到最后,震了一震,不可置信道:“所以你就要杀他吗?”
郁思道:“我杀他,是因为——”
他说到这儿,顿了一顿,似是在想应该怎么说。
危兰自然越发认真地听。
郁渊霍然叫了一声:“无论什么原因,你都不该杀他!”
与此同时,一掌击出!
仿佛就要发怒杀人!
危兰万万料不到他有此举动,也扬声道了一句:“郁师叔!”
刚要上前一拦。
郁渊的掌已经打在了郁思的身上!
很重,也很轻。
郁思蓦地感到,这一掌,居然带给他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打在胸膛之时犹如巨石一般的重量,让他痛到差点叫出来,也将他打到直接飞起来,但听又是“砰”
的一声,门被撞开,他摔在了院里的地面上。
然后,那一记掌法的功力,才传到他的体内,轻柔如棉花。
他迅速地站了起来,方发觉自己一点伤也未受,看了郁渊两眼,一咬牙,转身走了。
危兰秀眉微蹙,就要出门去追。
郁渊反手握住腰间剑柄,几乎是刹那间,长剑已拦在危兰身前,他另一只手同时挥出,掌风将房门再度关上。
再度隔绝门外的幽幽鸟鸣。
寂静肃穆的空旷房间里,剑泛着一缕缕的寒气,飘到危兰的脖颈间。
危兰面不改色,神意自若,看了会儿长剑的冷冷剑光,又看了会儿郁渊的沉沉目光,心道:
——方灵轻说的话果然成真。
那么她说过的话也绝不会有更改,到了这个时候,她自当尽力而为。
尽全力,即使,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她正色道:“郁师叔,我了解你的难过和不忍心,但我也有我的责任。”
郁渊道:“你的责任,就是找到凶手。
你刚才已说过,无言之所以重伤,是因为朝廷里的那些锦衣卫,我可以同你一起去杀了那些重伤无言的人。”
危兰道:“那真正杀死郁无言的人呢?”
郁渊不回答她此问,只接着自顾自地道:“若你不愿意去,那我也可以一个人去。
到时候,这些功劳仍然是你的,你当上烈文堂主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或者,你想要坐上别的位置,我也能为你举荐,保管你如愿以偿。”
顺理成章。
他说这番话之时,也是如此平常、如此顺理成章的语气,仿佛在处理一件他的家事。
大概,这本来就是他的家事。
江湖中的一切事,是侠道盟的家事;侠道盟里的一切事,是五大帮派的家事。
而郁渊在如玉山庄又有着非同一般的超然地位,他确是有能力办到他的承诺。
原本危兰心想郁渊不忍自己的亲生孩子送命,本是人之常情,她并不怪他方才的举动,可此时此刻,当她听着郁渊平静泰然地说出这些话,她的眼眸里渐渐地露出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定定地看了郁渊良久。
随后,她缓缓道:“之前有人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努力查这桩案子,是不是想当烈文堂主?我告诉她,因为从前我觉得行侠仗义是我的本份,如今我则是想要为郁无言讨一个公道,是否能够接任堂主,我无所谓。
不过,就在刚刚,我的目的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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