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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吹进来,吹荡起两张小床之间的布帘。
如果又是一个坏消息,那就让它来的迟一点吧,迟一分钟、一秒钟都是好的。
让她再享受这片刻安宁。
两张床上的被子都整整齐齐叠着。
他床上的被子没有叠,臃成一团,那上面有一件他的黑色外套,还有一件套了洗衣房袋子的衣服。
陈岩缓缓站直身。
是她的衣服。
那天晚上,慌乱之间,落在了周思鸿的房间里。
她看向他,隐约感觉到发生了什么。
“孙鹏,我没有。”
她的声调十分平静,最后一个字几乎只有微弱气音。
那一丝气息消散时,她看见他的后背微微起伏了一下,片刻后,终于转过身来。
“我没有……”
她重复了一遍,轻缓而坚定
牵着一点唇角,他朝她笑了,如果那算是一个笑。
那样暗的光影里,她还是看见了他极力隐藏的发青的眼角。
陈岩暗暗惊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挪开眼,抑制心中翻涌起的混杂情绪。
他走过来,轻拉着她的手臂慢慢到床边坐下,蹲在她身前。
她低垂着眼睑,紧抿着双唇看着他。
白的刺眼的光线下,他目光眼角的乌青更加明显,那青色下是暗紫色的污血,凝滞在细弱的血管里。
他清楚看着她颤动的双眼凝在他的伤口上,无声观察后,与他目光相接。
他抬起一只手,在她的手臂上抚摸了一下。
隔着厚羽绒服,这个触摸很钝,没有任何温度。
他的一只大手在腿面上虚拢着她的双手,平静地说:“陈岩,我知道你没有。
是我没顾好你。”
双臂从她的腰间伸向后背,收紧,在臃肿的羽绒服上勒出她细窄的腰线。
衣料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慢慢把头贴靠到她的小腹上,在她面前蜷成一团。
当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也无法保护周全时,那种挫败感会如同爆发的山洪,淹没所有的信心和志气。
我是怪我自己没有照顾好你,因为是我无能,才令你蒙尘。
他像一块生硬的铁,焊在她的身上。
她垂着双臂,任他抱着。
从懂事开始,她便有一个愿望:如果有来世,一定要做一棵小草。
随便长在哪里,就算被风吹雨淋,碾压踩踏,来年春天照样破土迎风,肆意生长,不用记年岁,不用分优劣,没有伤之痛,更没有生之沉。
生而为人,太过沉重,总有千般万样的挫折,逼着生为废铁的你,百炼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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