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印家厚遇上了小白。
小白说:“我听说了。
真他妈替你抱屈。
好像考他妈驻日本的外交官。
奴颜婢膝。”
印家厚狠狠白了他一眼,嘿嘿一个冷笑。
小白马上跳起来,“老兄,你怎么以为是我……我!
观点不同是另一回事。
我若是那种背后插刀的小人,还搞他妈什么文学创作!”
这是真委屈。
到目前为止,在小白的认识上,作品和人品是完全一致的。
印家厚虽不搞创作却已超越了这种认识上的局限。
他谅解地给了小白一巴掌,说:“对不起了!”
几个身材苗条挺拔的姑娘挎着各式背包走过来,朝小白亲切地招呼,可是对印家厚却脸一变冲着他叫道:“汉奸!”
“我们绝不做联欢模特儿!”
“我们要抗日!”
印家厚绷紧脸,一声不哼。
姑娘们过去之后,印家厚回头数了数,差不多十五六个,几乎全是合乎标准的。
他这才真正意识到这事太难了。
这一下午真累。
在岗位上站了一个多小时;和厂长动了肝火;让工会拉了差。
召集各车间工会组长紧急会议;找集训办公室;去商店选购衣料;和服装厂联系;向财务要活动资金;楼上楼下找厂长——当你需要他签字的时候,他不知上哪儿去了。
报考电大的要求根本没机会提出来;忍气吞声领了三等奖的五元钱。
刚调来的老大难结婚“表示”
了两块钱;拯救非洲饥民捐款一元;“救救熊猫”
募捐小组募到他的面前,他略一思忖,便往贴着熊猫流泪图案的小纸箱里塞了两元。
募捐的共青团员们欢声雀跃,赞扬印家厚是全厂第一!
第一心疼国宝!
就是厂长也只捐了五毛钱。
五块钱像一股回旋的流水,经过印家厚的手又流走了。
全派了大用场,抵消了三等奖的耻辱。
雅丽的确知他的心,说:“印师傅,你做得真俏皮!”
印家厚不能不遗憾地想,如此理解他的人如果是他老婆就好了。
不能否认,哪怕是最细微的一点相通也是有意义的。
然而,他不敢想象他老婆的看法,他不由朝雅丽看了一眼,然后随即便又后悔了,因为雅丽读懂了他的眼神。
印家厚接儿子的时候,生怕儿子怪他来晚了;生怕又单独碰上肖晓芬。
结果,儿子没有质问,肖晓芬也正混在一群阿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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