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到岸上轰然一声,接着趸船和渡船上,也轰然了一声。
在轰然声中,抬起眼皮来看人,才知道是大家同声说了一句“挂球了”
。
就为了这个,渡轮虽然是离开趸船了,还有人由趸船那边向渡船上跳过来。”
最后一个跳过来的是位摩登女郎,她一手夹了大衣,一手提了皮包,脚下还穿的是半高跟皮鞋。
当这渡轮离开趸船,空出尺来宽江面缝隙的时候,她却大着胆子向这边一跳,将提皮包的手抓住渡轮船边的柱子。
虽然她跳过来了,可是她两只脚,还只有一只踏在船边上,那一只脚,还架空提着呢。
在船上看到的人,都不禁轰然一声的惊讶着。
西门德看到,也暗暗地说了两声“危险”
。
可是她也很警觉,身子向前一栽,预备倒在船舱上,以免坠落到江里去,这样,她被船舱壁撑住了,不曾倒下。
那第二只脚,也就落实地踏着渡轮舱板了。
过渡的人,看到她是一位漂亮而摩登的女郎,大家都不忍骂她,只是彼此接连的说着“危险”
。
那女人也红着脸,站了喘气,向她面前几个人,作了一个勉强的微笑。
在她这一笑之时,西门德正由人丛中走了过来,轻轻地“咦”
了一声。
她笑道:“哦!
西门老师。”
说着,收了笑容,向他行了个鞠躬礼。
西门德道:“青萍小姐,有两年不见面了。
你好?”
她走近了一步笑道:“师母没有和老师说过吗?我要来看老师。
巧得很,在这里遇到了,免得我问路了。”
西门德对她周身上下很迅速地看了一遍,发现她全身华丽,花格绸的袍子,青呢大衣,手上戴着宝石金戒指和小手表,领襟上还夹了一枝自来水笔。
太太以前常看她票戏,说是在后台看见她,相当地穷,这样子,是个穷女人所能享受的吗?青萍似乎看出了老师的审查态度,脸上微红着,伸头向舱外看了一看,回转头来道:“还是挂一个球。”
西门德道:“没关系,我那里洞子好得很。”
青萍点头道:“我晓得,重庆好房子,是包括洞子算在内的。
我早就想来,可是总被事情缠住了”
。
西门德低声笑道:“你现在认了一个有钱的干姐姐。”
她笑道:“怎么这样说?老师总是老师,就怕老师嫌我不成器,不肯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