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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一道剑气袭来,白芒一闪,破开山风云气,直袭唐俪辞足下枯树。
唐俪辞闻声挥笛相挡,只听“叮”
的一声金铁交鸣,他手中握的却是半截铜笛,受此一剑之力,足下枯树应声而断,坠入万丈深渊,他纵身而起,轻飘飘落上崖顶,对出剑之人微微一笑,“起来了?”
“你不是要跳下去?我断你立足之地,你又为何不跳?”
成缊袍冷冷的道,“上来做什么?”
唐俪辞道,“岂敢,我的性命是成兄所救,我若跳了下去,岂非辜负成兄一片美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
他的衣裳在狂风中略有破损,发髻全乱,自雪峰刮上的冷风吹得他脸颊通红,桃颜李色,隐隐浮过一层艳丽之意。
“半夜三更,百丈断崖,有何可看?”
成缊袍负手转身,“还是在反省,被你搅得天下大乱的江湖,该如何收拾?”
唐俪辞微微一笑,“半夜三更,百丈断崖之上,狂风大作,正是好风景好时辰,你虽然没有看见,难道没有闻到么?”
成缊袍微微一顿,“闻到?”
唐俪辞袖袍一拂,“闻到这风中的香气,桂花、兰草、玫瑰、茉莉等等一应俱全,好生热闹。”
“香气?”
成缊袍蓦然省起,“难道——”
唐俪辞左手徐徐背后,“是什么人重伤你,应该就是什么人上山来了。”
成缊袍乍然睁眼,跨步踏上崖边巨石,凝目下望,“蒙面黑琵琶,千花白衣女。”
唐俪辞轻轻一叹,“果然是他……”
崖下山云翻滚,寒气升腾,除却自半山吹起的极淡幽香,什么都看不到。
“碧落宫遭劫。”
成缊袍淡淡的道,“是你——引祸上门,坏这世外清净地,今夜必定血流成河。”
唐俪辞衣袖一挥一抖,倏然转身,“我要消猩鬼九心丸之祸,难道这不是最好的方法?”
成缊袍面露嘲讽,“哈哈,借碧落宫之名,与中原剑会抗衡,引风流店露面,再一路留下标记,引风流店杀上碧落宫,你牺牲宛郁月旦一门,要在这里和猩鬼九心丸之主决战。
但是唐俪辞,在你向宛郁月旦借力之时,你的良心何在?他可知道你存的是什么居心么?就算你此战得胜,你又何以面对今夜即将牺牲的英灵?”
“宛郁月旦亦希望借此一战之胜,让碧落宫称王中原,结束漂泊异乡的苦难。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碧落宫经营数年,难道没有一战的实力?”
唐俪辞背对成缊袍,“枉费你行走江湖二十几年,人要战绩要成功要名望要公平要正义,怎可能没有牺牲?难道你救人除恶,自己从来不曾负伤,或者从来不曾亏欠他人人情吗?”
成缊袍冷笑道,“救人负伤,理所当然,但是你牺牲的不是你自己,你是转手牺牲他人,难道要我赞你英明盖世么?”
“你又怎知牺牲他人,我心中便无动于衷?”
唐俪辞低声道,“责备别人之前,你是不是备下了更好的对策?”
成缊袍一怔,唐俪辞缓步走到他身边,破碎的衣袍在强劲的山风中飞舞,渐渐撕裂,“没有更好的对策,你之指责,都是空谈,荒唐……”
他的手在成缊袍背后轻轻一推,低声道,“……可笑。”
成缊袍骤不及防,被他一下推下悬崖,急急提气飘飞,勉强在岩台上站定,抬头一看,唐俪辞已不见踪影,心下又惊又怒,百味陈杂,这是对他方才一剑断树的报复么?还是对他方才那番指责的回敬?纵然山崖之下有岩台,他又怎么确认他就一定能落足岩台,不会摔下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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