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射似笑非笑,“那么念那许多书干什么”
宛容玉帛忍不住还是笑了,“没干什么,你这是拐着弯要我赞你也念了许多书么?宛容家念书和你一样,一半是喜欢念,一半是用来吓唬人。”
“吓唬人?”
无射无辜地眨眨眼睛,模样极俏的,“我有么?”
“你吓得岑夫人一愣一愣的,还说没有?”
宛容玉帛轻笑,“其实读书人不都一样?读的书多了,自觉是一种虚荣,可以拿出来卖弄。
真正读了书不把它当作攀富贵的垫脚石,不把它拿来卖弄,真正读的是书的,世上又有几人?而这几人又往往念成了书呆,失却了灵性。”
无射嫣然一笑,“我不听你这些大道理,我觉得,读了书,想拿钱便拿钱,想卖弄便卖弄,做人何必做得这么假?反正我是读了书,你当我没有卖弄的本钱么?我不管你君子修身养性,你也莫管我小人胡作非为。”
“我是伪君子,你是真小人。”
宛容玉帛失笑,“只要你不胡作非为得离了谱,我自然不会管你。
他又微微一笑,“你胡作非为,总比你骗人骗鬼来得好。”
“我偏偏喜欢骗人,不可以么?”
无射扬鞭策马,笑声被她遗落在身后。
“你这不叫骗人骗鬼,你是胡搅蛮缠!”
宛容玉帛摇头,这一个稀奇古怪的女人!
无射策马狂奔,笔直向宛容书绣坊正门冲去,马蹄狂奔,卷起一团尘土黄云。
宛容书绣坊门口本站着左右两行家仆,衣着枣红,显得既喜气,又不失庄重,门前灯笼高挂,还有一群各色衣着的人站得层次分明,显是家中主子,正在等自家少爷。
无射这样当面纵马而来,只见门前家仆齐声惊呼,“唉呀”
之声四起,滚倒了一片,只怕被惊马踩上两脚,不免不用骑马而“驾鹤西去”
。
门前众人也为之变色,却是站着不动,显出了主人极其深湛的涵养功夫,虽未做到“惊马奔于前而面不改色”
,但至少也没有落荒而逃。
无射纵马过来,见众人四下闪避,偏偏门前的主子站着不动,不免也暗暗佩服他们的硬脾气。
尤可见,要这样顽固的一家子接受自己这样一个“媳妇”
,根本是近乎痴人说梦,而且说的还是噩梦的地步了。
怒马狂奔,无射在那马堪堪要撞倒前那一堆显贵人物的前一刹那扬手勒马,那马惊嘶,人立而起,把马背上的无射整个甩了出去!而这狂奔之势也就险险避去,马蹄仅有毫厘之差落在了门前一位妇人的头上,那妇人脸色煞白,不知是惊是气。
无射被甩了出去,宛容玉帛随形而起,将她接住,稳稳放下,见她一脸安然自在,不禁顿足,“你又搞的什么鬼?”
无射俏目流盼,笑吟吟地看着门前众人,悄声道,“我试试你家里有多少是书呆子,反正我拉不住马,你会拉住,我跌下来,你会救我,有什么好怕的?”
她今日一身新衣,是岑夫人特地招巧工做给她的,浅缀流苏,本来甚是风雅秀致,但被她这样一跌,什么古雅风流全都吓跑了。
宛容玉帛气为之结,当真哭笑不得,话是没错,他自是不会袖手不管惊马撞倒自家人,而宛容家家传武功,自也不会轻易为马所伤,但无射竟然拿他当筹码来试探他的家人,实在也胡闹得过分了些。
“你这是存心在让我下不了台。”
宛容玉帛在她耳边轻声细语,语气却并不轻松,“试出了我家多少书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