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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巍山之后就没去瞧过锦良,一来,是军中事务繁忙,马巍山无暇抽出时间,也是巧了,他这边才狠狠让人折磨了锦良,那边朝廷便昭告天下,马巍山为叛军,迟迟不归,是为谋逆,不日,朝廷将会出兵镇压;二来,刀尖上添血的汉子,每每行至关押锦良的营帐附近,却也不知脚步该如何迈进去,锦良什么状况军医都一一禀告了,马巍山心中了然,他又将人关押起来,送吃送喝,好药养着,宛若什么也没发生那般,留着罢,马巍山心道,这个狗贼赵元的棋子,且留着看看他能再弄出什么动静来。
身上的伤慢慢好了起来,锦良像是习惯受伤了,年长的军医瞧他从不呼痛,十二分的配合,这少年人身上的伤可不比那从战场上下来的男儿轻,且是些辱人的痕迹,那些男儿救治时尚且还要忍不住挣扎,偏他还是一副淡淡的沉默模样,不动亦不语,军医四下无人也曾好奇询问:“观你神色,竟是不觉得痛么?”
锦良斜躺在床侧,背对军医让他上药,声音平静:“痛习惯了,这些伤算得了什么。”
军医杜平,五十多岁的老大夫,语气和蔼,动作熟练而温柔,便是知道了自己在上药的人以前为何人,身上的伤又是怎么一回事,救治时也不曾有半句轻言,他与锦良救治已有半月,加起来说过的话未满十句,这床榻上躺着的清隽少年沉默得很,若不是这几天自己这般对待,怕也与他说不上话。
“哪会有什么习惯,那些常年上战场的汉子挂了伤回来也是会喊痛的,”
杜平笑语:“若是老夫手下重了,你便说,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我又岂能与他们相比,”
锦良脸上的身死平静如死水:“我这些伤痕,是叫人恶心的呢,杜大夫医者仁心,锦良心中明白。”
药已经上好,杜平走到一旁净手,半晌,缓声道:“都是命。”
锦良不语,杜平也不是那话多之人,便收拾好药箱准备离开,却刚合上药箱,听见身侧一阵窸窣声,侧头一瞧,锦良缓缓撑着身子半躺在床榻之上,目光落在杜平手中的药箱上,慢慢道:“虽都是命,却各有不同,我年少时,曾遇到一个人,他对我说‘男儿在世,要有骨气,若到归于尘土那日顾平生,只有愿与不愿,便不枉此生,可好好活着罢’。”
杜平盖上药箱,站直身体:“这般恣意,寻常人怕是难哟。”
锦良勾了勾嘴角,露出了半月以来第一个浅笑,称着他苍白虚弱的脸庞,仿佛一碰即碎般:“我少时不懂,听了便往心里去了。”
“公子想要老夫帮忙?”
杜平询问。
“公子……这称很是有意思,身居高位者唤公子,乃尊,勾栏妓院唤之,乃贱。”
“老夫不是这个意思。”
杜平摇摇头。
“我确实想让杜大夫帮我一个忙,”
锦良不与杜平再说那个话题,转而说起了别的:“便是下次去见将军之时,替我带句话。”
“公子讲便是,老夫若是见到了将军,方便说便说了。”
“多谢杜大夫了,”
锦良轻声道谢:“便请杜大夫与将军说,锦良为妓,四个也是伺候,四十个也是伺候,无妨,只是我出生勾栏之地,习舞多年,还请将军允准锦良回原来住所,换上锦良一身长袖舞裙,倒也为军中添一二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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