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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亮的时候,许淑宁其实醒过一次,她听见了打鸣声和狗叫,摸着手腕上的表。
可别看屋里没装窗户,木板一挡还是不怎么透光,她啥都看不见,只听见齐晴雨的呼吸声,近得像在耳边,吓得她往床沿挪。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自己睡一张床,和大姐分上下铺,好像已经成习惯,多个人总觉得很拘束。
在公社打地铺那几天,因为宽敞,彼此之间有距离,但现在这床是本来打算让一个人睡的,哪怕是她们俩躺着都有点拥挤。
这对许淑宁而言是折磨,她并非很快同人熟稔的性格,但这样的同床是大家不得不接受的情非得已。
她只能任由手臂垂落,心想别摔下去才好,带着一点隐忧再度睡着。
没多久,就是齐晴雨醒来。
她从帘子的缝隙往外看,琢磨着要不要把她哥叫醒,犹豫之间察觉到床板的震动,扭过头道:“吵到你啦?”
要不是屋里安静,那点话音都听不见,许淑宁摇摇头不好意思道:“想去厕所。”
得走到路口那儿去,她已经憋好一会,与其说是被吵醒,不如说抓到机会。
齐晴雨正有此意,眼睛一亮道:“我也想去。”
两个人对视笑笑,很有默契不再说话,蹑手蹑脚穿好外套,悄悄地打开门,被迎面而来的风照着脑门来一下。
许淑宁抱臂道:“还是挺凉的。”
跟西平的冷不一样,南方的天像是癞□□不咬人但膈应人,虽然不至于瑟瑟发抖,又仿佛从骨头缝里渗出寒气来。
齐晴雨也有同感,说:“昨晚你听见了吗?风跟鬼哭狼嚎似的。”
宿舍往后半里地就是山,树高得快遮天蔽日,这种天气居然叶子还是绿的,茂密得让她甚至怀疑会有什么毒蛇猛兽跑下来。
许淑宁夜里睡得挺好的,顺着自己的头发说:“我倒头就睡了。”
她出门前全家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她遇到什么危险,吓得她一颗心高悬着,看到人就捂着口袋,火车咯噔大点声都要瞪着眼。
现在到稍微安全的地方,她也快熬不下去,哪里顾得上什么三七二十一。
齐晴雨虽然有哥哥,可两个人是轮流放哨,生怕那点家当折进去,也是叹口气说:“没办法,太累了。”
到这会,两个女生才算搭上话,去趟厕所回来就熟稔不少。
她们也没进屋,直接蹲在屋檐下洗漱之后把火升起来。
早晨的露水在阳光下蒸发,空气里仍旧带着一点水汽。
许淑宁到门口的沟里薅一把野菜,洗干净后掰开扔进锅里,心想这玩意真是苦巴巴。
不过谁也没有挑味道的资格,尤其是只吃饭的人。
很快几个男知青都起床,睡得最晚的郭永年随意抹一把脸道:“今天咱们把窗户弄一下。”
一来只用木板挡着,从四面八方都漏风,盖再厚的棉被也是凉飕飕的,二来马上要干活,他们的东西总得有个保障。
大家对此都很深以为然,只是苦恼起来道:“要怎么弄?”
郭永年也不知道,咬着筷子说:“待会去找大队长吧。”
不过按昨天的情形来看,连他也没把握这事有没有人给解决。
幸好赖大方这次还是挺爽快的,说:“东西你们自己搞就行。”
乡下盖房子,人力本不值钱,亲戚们帮衬是应该的,他使唤自家儿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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