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璋与二夫人谈话席间,沈妆儿也终于见到了父亲沈瑜。
沈瑜百忙当中,听说家里出了两档子事,急忙回府,一进院门,便见长女跪在廊芜下给他磕头请安,一时愣住。
沈瑜是不苟言笑的性子,一脸肃整走过去,示意沈妆儿起身,
“你怎么回来了?出了什么事?”
沈妆儿晓得父亲的性子,也不爱料理后宅琐碎,她望着父亲严肃的表情,哽咽道,
“爹爹,女儿无事,女儿好得很,就是想爹爹了,便回来探望您....”
语毕,忍不住又往在地上磕了个头。
她前世对不住父亲,害父亲死无葬身之地,热泪滚滚顺着脸颊滑入砖缝里。
所幸一切还来得及,她会想法子让沈家幸免于难。
瞧瞧,今日玫儿不就脱离火坑了吗?
沈妆儿熟知沈瑜性子,见得不人哭哭啼啼,连忙破涕为笑,站起身来,迎着沈瑜入书房,
“爹爹,女儿亲自给您熬了银耳燕窝粥,您先歇一歇....”
沈瑜不是话多之人,还是问了几句今日退婚之事,听说煜王府也牵扯其中,眉头便皱起,“退了也好,这样的门楣咱们高攀不起....”
话落思及女儿成了皇家妇,举步维艰,眉间泛忧,“妆儿,是爹爹无能,当年阻拦不了赐婚....”
“不...”
沈妆儿眼神亮晶晶的,脸上似乎带着初为人妇的喜悦,
“爹爹,外间的传言您少听,女儿很好的,女儿很喜欢他,与他在一起很是欢心。”
每一个字都似在心口割了一刀,掰开一看,血淋淋的。
沈瑜不善察言观色,自然也就信了这话,“那好...”
沈妆儿伺候沈瑜用了粥,便不打搅他习书,悄然退了出来。
她既然管上了沈玫儿的事,自然就要收拾手尾,她毕竟活了一世,对朝中规章制度与官员也稍有了解,打算借言官的力量,帮沈玫儿将婚书拿回来。
刚回到明熙苑,便见留荷迎了出来,笑道,“主子,刚刚王府的侍卫递了话来,说是柳公子的事,王爷已派温大人接手,已逼得富阳侯在都察院认错,便承诺明日送回庚帖,柳二公子被杖责二十大板,抬回了家。”
沈妆儿微微一愣,旋即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了...”
次日晨起,一家子聚在老太太的明间伺候她用膳,实则是昨日发生了那么多事,老人家心力不济,大家伙儿想开她的心,哪怕是沈玫儿也强打精神过来请安。
她遗传了二夫人曹氏的性子,骨子里很要强,不忍家人担忧,愣是在老太太跟前挤出一丝笑容,
“祖母,孙女想开了,爹爹说,长痛不如短痛,我这是避开了一个血坑,未尝不是好事。”
一贯不爱多言的四姑娘沈恪儿,坐在角落里神色漠然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沈玫儿与沈恪儿一嫡一庶,都是二房的女儿。
沈恪儿的姨娘,很得二老爷喜爱,平日里沈玫儿看沈恪儿格外不顺眼,但今日她这句话说到了沈玫儿心坎上,她露出笑容,
“谢妹妹吉言。”
五姑娘沈秀儿也依偎在玫儿跟前宽慰她。
沈妆儿伺候完老太太喝完羊乳,回到碧纱橱内净手。
二夫人曹氏趁机跟了进来,又将挤在此处替老太太纹绣的几个丫头给撵走,拉着沈妆儿坐在罗汉床上,
“妆儿,伯母明白你的苦楚,你喜欢王爷,想得到他的心,但恕伯母说句难听的话,女人最愚蠢的念头便是要男人的心,你瞧,你二伯父身边有两个姨娘,我以前也争,可争来争去又能怎么样?你二伯越发可怜那些小妾,我既讨了他的嫌,又落了苛刻的名声,后来有了茴儿,我索性丢开手,任凭他宠爱谁,只管宠爱去,可不许任何人骑在我头上来...我教养好两个孩子,掌着中馈,吃好睡好,人反而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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