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伏羿之间相隔的,又何止是那一尊瓷像?
他笑得有点凄凉,仰躺在地,望着塞外碧空晴天,日色虽是难得的明媚,他只觉得自己彷佛又回到了冰窖中,手脚发冷,忍不住缓慢闭目,不愿再接触刺眼的阳光。
所以他也就没看到,伏羿之前登上的那座最高的小山丘顶,多了一人。
山风翻动着那人衣袂长发,极是飘逸离尘。
那人脸上,却戴着个看上去十分沉重的黄金面罩。
面具的表情漠然,似乎世间万事万物均勾不起他的兴致,嘴角处的轮廓却又打造得微微翘起,正噙着缕讥笑,俯瞰朱雀关前射月和贺兰两军吶喊厮杀。
来自双方将士的鲜血,飞溅上云天大地。
城楼上飘扬的旗帜,在杀喊声中陆续倒落。
贺兰大军败势已露,无力回天。
面具人从战局上移开了目光,拂袖飘然掠下山丘,经过沈沧海身边时,面具人倏怱止步。
沈沧海脱困之后,紧绷了数日的心神骤然松懈下来,又挡不住高烧侵袭,一会的工夫,竟晕沉沉地睡着了。
纵使病中憔悴,沈沧海隽秀细腻的面容,仍令那面具人眼中掠过抹惊艳神色。
西域男子中,样貌出众的自然不少,但却难见这般精致如画的容颜。
意识昏乱之中,彷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他脸上游移……
沈沧海吃力地张开眼皮,入目竟一片黑暗。
天黑了?他一眨眼,随即发觉原来是自己的双眼被块黑布蒙住了。
在他脸上移动的,是只人手。
背脊凉气直冒,沈沧海登时完全清醒过来,惊问:「是谁?」一边抬起胳膊想推开那人的手。
肩头忽然麻了一下,整个人无法动弹,紧跟着印堂也是一麻,晕了过去。
几声淡淡的笑在黄金面具后响起,按在沈沧海印堂的手亦抚上他鼻梁,缓慢往下描绘着形状。
蓦地,面具人手一顿,扭头望向身后。
交战已近尾声,射月国的将士已占领了城楼,欢呼吶喊不已。
一小队射月骑兵正在个将领的带领下驶向山丘。
那将领似乎看到了面具人,大声叫嚷起来,扬鞭抽打着坐骑急冲而至,身后几个兵士更纷纷提起了弓箭。
面具人目光微暗,遽然旋身飞快奔行。
等那队骑兵冲到沈沧海身旁,面具人的背影已缩小成一个小黑点。
「算他走得快!
」领头的,正足矢牙,奉了伏羿之命来山丘接沈沧海。
谁想竟见到有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蹲在沈沧海边上,他怕那人对沈沧海不利,忙快马加鞭赶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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