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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渊感到胸膛湿热一片,也不知是因为谢卿的呼吸还是眼泪。
他的手最终还是落下了,却不是推拒的。
“别哭了。”
他按着谢卿的脊背,无奈地叹息着。
可谢卿却哭的更大声了,他抱着厉渊,恨得牙痒:“我刚刚差点就死了,现在连……连哭都不行了吗?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厉渊闭了闭眼:“不会让你死的。”
“你都说要到黄泉给我和姐姐赔罪了!”
“骗他们的。”
我看是你在骗我!
明明厉渊肌肤温热,还有心跳,谢卿却觉得自己是抱着一块沉沉的冷铁。
他收紧了双臂,恨不得将这块“铁”
勒成两半,可最后除了将自己的胳膊勒得酸麻一片,铁还是那块铁,纹丝不动。
厉渊只是任他哭着抱着,时间一久谢卿也没了意思。
收了眼泪,他压下了惊惶,忍下了伤心,暂且受了厉渊的哄,自我催眠着当他说得都是实话。
他静静趴着,眼圈还是红的,只是已经不再有泪。
“姐夫,如果我死了,你不要来找我和姐姐,你一定要活下去,要好好照顾馨儿,将他养大成人。”
他蹭了蹭厉渊的衣襟,将半干的泪全数蹭了上去,“我们之中一定要有一个活着回去,你答应我,好不好?”
他少有这样正经的语气,也少有这样真心的时候。
厉渊深褐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什么,按在谢卿背上的五指微微蜷缩。
一路未知太多,像今天这样的事不知道接下来还有多少。
他不该给谢卿一个自己都不一定能兑现的承诺,世事难料,他是最知道的。
他并非无所不能,他也是一介凡人,也有护不住的时候。
谢卿见他久久不答,仰起脸疑惑地叫他:“姐夫?”
厉渊垂眸,正好瞧见谢卿脖子上的数道血痕。
他沉吟半晌,终是开口:“我答应你。
我们之中,我一定会让你活着回去。”
姜晓的出现成为了这一路上他们遭遇的第一个危险,却不是由杨庭萱带来的。
晚上几人在道观里过夜,杨庭萱和厉渊看着都心事重重,一个坐在火堆旁神游天外,一个则坐在大殿门坎上对月饮酒。
神像前的供桌叫哥舒柔给拆了,做了柴火,供品也让她洗劫一空,谢卿问她不怕遭报应吗,对方大笑道:“我又不信他们,怕他们做什么?”
厉渊也不像是信他们的,可他就很怕遭报应。
谢卿瞥了眼坐门口独自喝闷酒的厉渊,从哥舒柔手里接过一个肉包子大口啃起来。
“你别七想八想了,吃饱肚子再说。”
哥舒柔拿着一个包子到了杨庭萱身旁。
杨公子被她骤然亲近,一下子想起了对方不久前替自己疗伤的情景,脸颊霎时红了起来。
他接过包子:“我就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我爹也曾和林启交好,与他把酒言欢,可惜最后亦没能救得了他。
都说邪不压正,我却只看到正不抵邪。
严相专权跋扈,太子都要避他三分,这样的日子到底何时才是个头。”
忠臣良将不得出头,一国储君也要蛰伏其下,谏官不递谏,天子不纳谏,大誉表面繁华盛世,其实已经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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