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猜到只怕自己弟弟这回又没中,于是开口问,果真那管家就道:“只是舅老爷这次又落第了。
舅老爷还说,不如就选了官去!”
“选了官去也好,横竖能做上一任,我们这样人家,能做一任官,我们做父母的能得了诰封,也就够了!”
郑三叔已经和郑三婶相携而来,曲氏也服侍着公婆带着儿女过来,听的自己丈夫这回没有中,曲氏心里还是有几分难受,可再听到郑三叔说就选了官去。
曲氏也就收起心里那点难受,毕竟这天下读书人那么多,能中举的已经不多,也许自家福气就只够中个举人的。
因此曲氏也笑着上前给嫣然夫妻道喜,嫣然细细问过儿子中的名次,虽说名次不高,不过中在三甲罢了。
但就像父亲说的,又非书香人家,能中一个三甲已经是祖坟冒了青烟,又何必非要中个状元榜眼探花?
大家在那互相说着恭喜,武氏已经让人在门口放炮,又拿出早已预备好的新钱,到门口去散发,还商量着请客摆酒。
一家子忙乱之中更见欢喜。
过了一个月,根哥儿一个人回来,郑小弟留在京城选官,到的家中自然又是一番热闹。
等热闹过了,根哥儿才对容畦道:“还要叫爹娘得知,爹娘也该和我一起进京才是!”
“不是说你要选官,该在家里等着去上任才是!”
嫣然不知道儿子为何有这么一说,皱眉问道。
容畦瞧妻子一眼:“你也糊涂了?难道不晓得这中了进士,总要先考翰林,再去选官。
我们儿子这样的,只怕也考不上翰林!”
容畦话里有深深的遗憾,这边不是那样进士小省,回回都有不少中进士的,像根哥儿这样名次的,只能选官,若留不在京里,也只有外任。
虽说做官总是荣耀的,可容畦还是愿儿子在自己身边,但嫣然那句话说的也对,都这么大了,该离开了。
因此容畦说了这一句,没有再说。
嫣然瞧容畦一眼才道:“老了,竟连这些都忘了。
根儿,你可不是因着这个才想要我们进京吧?”
“什么都瞒不过娘!”
根哥儿含笑说了这么一句才道:“是妹妹说的,说很想娘,该趁着这一回让娘进京,爹也去,好好热闹热闹,原本我想在京里等着选官,可想着中间还有这么几个月,况且小舅舅也会帮我瞧着。
索性回家来,完了这些热闹的事,然后再进京选官!”
“我们儿子,现在可真是大人了!”
嫣然由衷赞叹,根哥儿浅浅一笑:“娘,儿子今年都二十七了,早不是孩子了。
娘,您到底去不去?”
进京啊?之前总认为那次离开,就再也不回去了,在扬州生活的年月,比在京城生活的年月要长多了。
可此时儿子问出这个,嫣然才恍惚觉得有些思念京城,思念那座自己在那长大的宅子。
当初,自己在那里,是小丫鬟,而现在,自己的女儿在那里,是做儿媳,是做主人。
嫣然浅浅一笑,生为家生子的人,能有这样的荣耀,足够了。
既然嫣然点头同意前往京城,根哥儿也就让人收拾行李,作速进京。
这一回比哪次去京城的人都多,除了丫鬟婆子这些下人,还有儿子儿媳孙子孙女。
而去往京城这一路,嫣然的心绪也和原来不一样。
这么多年了,真的,已经完全不同了。
那个在侯府后院,懵懂无知的小丫鬟,已经变成现在容家的当家人了。
从船舱的窗口看出去,那些景色也有了变化。
容畦晓得嫣然的感慨和自己不一样,因此并没打扰她,只和儿子说话,逗着孙子孙女们。
嫣然一家到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了,京城正是最热的时候,车缓缓地进了京城,驶过那些嫣然熟悉的大街,嫣然掀起帘子往外瞧,小孙女的脑袋也跟着探出去:“祖母,这就是您从小生活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