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可以闹肠胃,”
辛步愁眯眸瞄着他,“可你家里多得是大夫,找上我这里,浪费了个求诊名额。”
“才不浪费呢!”
东方不拜叹着气,“若非占了个名额,前阵子想见老弟可真是难上加难,你医馆前整日排着长城似的人墙,峰峰相连到天边,没边没际的。”
“这话似乎有些怨气。”
他淡淡然。
“辛老弟的话可枉了东方大哥我满腔热情……”
东方不拜侃侃而谈、横飞唾沫,没理会站在一旁的小虎子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大哥想见贤弟,为的是叙叙见闻、谈述医理、切磋医术……”
见他边说话眼神边溜向后堂,辛步愁出了声音——
“若纯为切磋医理,这会儿医馆里没有闲人,你可以开始了。”
“虽无‘闲人’,却嫌人气单薄了点。”
东方不拜搓搓手掌笑得有些尴尬。
“你来此若为看‘人’,只消言明,”
辛步愁淡着语气,“闹肠胃、切磋医理都不是真正原因,你想见去忧?”
“是呀!
是呀!”
见对方爽快,东方不拜也不再遮遮掩掩了,他目中绽出好奇炬芒,“传说去忧姑娘是当世第一美女,小兄一直盼着有缘得识,偏生辛老弟总不带她来让人一饱眼福,再加上,这去忧姑娘也不知和辛老弟是何关系,小兄不敢唐突,才会想藉着求诊见见。”
“去忧只是我的患者,虎子当日戏言,你不用放在心上,至于……”
辛步愁将目光眺至东方不拜身后,眼底漾起不自觉的温柔,“她是不是美女,这会儿她已回来,你自可评断,倒不需尽信人言。”
东方不拜猛回过头,却看傻了眼,心底成群小鹿打着乱圈,歪了脖子嘴巴半开着也忘了阖上。
艳日下,那自外灿着的日头而入,怀中抱着盆湿衣的女子,明艳不可方物,眼眉如诗似画,清雅绝丽,身子袅袅如柳丝,肤嫩如春雪乍溶,一个不留神,会以为她不是打河边洗衣而归,而是自天上降下仙梯,款款落入几间倾听尘语的仙子。
“去忧姑娘,”
小虎子笑嘻嘻自去忧手里接过木盆帮她分担重量,去忧虽年长于他,却生就一副弱不禁风娇模样,任谁见了都会不由自主心生怜惜,“今儿个怎这么早回来?”
“不想洗了!”
她噘高了唇,那神情丝毫不让人觉得矫情,只是很孩子气、很自然的一个噘嘴动作,却再度看傻了东方不拜的一双牛眼,原来,美人连发娇嗔都是绝美的模样。
“溪畔就那点空间,没来由地,却来了堆不洗衣不洗衫的闲人,净望着人傻笑,就像……”
别过螓首,去忧这才首次正眼瞧着那猛盯着她傻笑的东方不拜,“就像眼前这位大爷模样,双眼瞬也不瞬,净盯着人笑。”
“听见没!
东方大爷!”
小虎子在东方不拜眼前挥挥拳头,“眼神收收,别吓着了咱们的去忧姑娘。”
去忧在辛步愁桌前落座,单手支颚,一脸的闷。
“是你想太多,”
辛步愁淡笑轻抚她落在双髻外的细细发丝,“不洗衣不洗衫,或许,人家是去漉足的。”
“漉足?!”
去忧被逗笑了,她的笑纯然是率真的清灵,稚气十足,不含半点不洁,东方不拜见状急急亩哦去嘴角刚淌出的唾液,这样的笑,让他觉得方才自己对这姑娘生出的所有绮思全成了不庄重的亵渎斯地。
只见去忧皱皱鼻子续语——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漉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漉我足,脏死人了,人家洗衣服他洗脚,害人家用了他们的洗脚水来洗衣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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