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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他经过的院子走道,铺了青石板,可以连接到各处,整齐而美观;摇绳小井砌上了井台,以前空荡荡的泥地,这会儿有生机盎然的菜圃,他还听到母鸡咯咯的叫声,木头栅栏里有一头雪白的羊和两头半大猪仔,这里简直像极了他小时候和父母一起住过的农家。
前尘往事,那是多少年以前的美梦啊,这一想,眼睛不由得有些湿了。
任雍容却在芮柚紫的房里坐了半晌。
这么简陋的房间,一只绣墩也没有,这会都要入冬了,北风呼呼的吹,居然连个像样的窗帘也没有,再摸那被面,他完全看不上眼。
幸好芮柚紫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要不然肯定赏他一个大白眼,这房间里的一切可都是她置办回来的货色,任雍容是什么东西?他是在锦绣佳肴里长大的男人,吃穿用度只有更好,没有最好,看不起她靠自己劳力赚来的东西,她还不欢迎他呢!
枯等了一会,主仆两人最后在厨房找到了芮柚紫。
月牙如今能独当一面,控管整个造酒流程,段大娘给他打下手,以前还可以加上一个芮柚紫,不过,她现在是带球跑的孕妇,谁还敢让她做这些粗活?自然,她的活儿落到了回雪头上。
看几个人忙得热火朝天,芮柚紫心里却很郁闷。
这一批提纯酒她和方管事讲过,是今年最后一批货,本来可以快速解决的事情,这会儿她只能坐在这里干瞪眼,这些人甚至连往灶膛丢柴火也不让她做,说烟会熏坏肚子里的宝宝,孕妇最好连蔚房都不要进来,只要待在房间里养胎便好。
这根本是歪理!
昨儿个她还跑前跑后的呢,就因为那蒙古大夫一席话,这些人就什么都不让她做了,这样把她供着,害她的心情破天荒的不好。
所以当她看到闯进来的任雍容,当下什么好脸色也不想给。
「郡王爷……」几个人立刻刷刷的起身。
「做你们的事。
」芮柚紫开铺子卖水酒的事,任雍容知晓,只是他不知道她铺子里卖的酒居然是她自己造出来的。
月牙和段氏都是头一回见到任雍容,几乎手足无措。
他们这种有一顿没一顿的穷苦人家,别说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县老爷的长相,更甭提像任雍容这种高高在上的宗室,乍然见到,宛如天神,没有软腿跪下,已经是经过芮柚紫好一阵子锻链的结果。
芮柚紫只觉得心中草泥马奔涌而过,她都冷眼相待了,他居然还来。
「郡王爷有何贵事?」
「本王有话要跟你说。
」
「郡王爷请长话短说,我很忙。
」就说该养一只狗的,也不会谁想进来就进来,无人知晓。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她的意思是,连堂屋都不请他去坐吗?
「思过院住久了,连规矩都忘记了吗?」她的行为看在任雍容眼中,恨得牙直痒。
他是太久没教她规矩了!
「我这一生是捡来的,我不想委屈自己,让自己过得不痛快!
」你要不就休了我,那便是海阔天空了。
这下连妾身的自谦都省略了。
任雍容听了直磨牙。
他哪里知道在芮柚紫心里,当她愿意将他当成夫君的时候他才是夫君,若她不愿意,那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任雍容磨牙归磨牙,并没有细细去品味她这一生是捡来的话中含意,以为她指的是被自己撵到思过院来的事。
他告诉自己她是孕妇,孕妇好像不能让她生气……而且,他方才一进门想问的是她的手是不是被他拽疼了,谁知道已经错失先机。
他一再告诉自己,他是男人,不要跟一个妇人置气。
「三日后是太后八十整寿,身为宗妇,这是家宴,你必须出席。
」
她面色平静,如一块沉在水中的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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