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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缘从水面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抖掉耳朵里的碎石块,两只后蹄猛地一蹬水面,潜进了更深的水底。
他不断用爪子挡开飘来的碎石渣,急切的寻找着那抹身影,溶洞中洇满的水又冰又凉,四周晦暗无光,只能听见越来越多的海水汹涌的朝溶洞的裂口中倒灌进来,摧枯拉朽般的风声水声卷在一起,再配上这黑漆漆的溶洞底,明明可怖危险的厉害,可温缘却发现在他跳进海底时,心中所有的恐惧都变成了即将失去心底那抹修长清傲的身影。
为什么会这样?
温缘来不及思考,使出狗子的绝招——狗刨,不停的潜入水底,直到不断磕碰在石块上的小蹄子终于摸到了一片柔软的衣角,温缘渐渐失去的勇气一瞬间充斥了整个胸腔。
他在水中幻化成人,因为慌忙,幻形术捏的更惨不忍睹,湿淋淋的碎发上顶着耷拉下来的长毛耳朵,兴许身上还有那些地方没变过来,不过温缘已经来不及想太多了,他一把抓住那片衣角,用力将那人扯到自己怀里,摸上花灏羽还带着温热的脸颊时,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屏息了不知多久,心口正隐隐发疼。
“上来!”
温缘正抱着昏迷的花灏羽在冰凉汹涌的水中挣扎,一只手便适时的递到了他的面前。
温缘激动的几乎掉下眼泪,将比他重了一半还多的花灏羽用力抱起来,自己朝水里沉了三分,下巴以下全部泡在水里,狼狈的边发抖边朝外面吐水,“他他他没死,我抓住他了。”
云吞在直上直下的地下溶洞壁上好容易寻找到一个浅窄的水道,看样子也是被海水冲刷形成的,他矮身躲在里面朝温缘伸手,示意这里可以暂做停留。
云吞掐住颇沉的花灏羽双臂,与温缘一人在下托,一人在上生拉硬拽,合力终于将花灏羽拖进了水道里。
花灏羽被扶抱着救起来后,温缘双手一空,紧跟着心也空了,他睁着一双明亮被水洗过澄清的眸子,仰头望着花灏羽一点点消失在他面前,他的手还向上伸着,自己却失去力气般再也拿不出刚刚扑进海里的勇气,只能任由翻卷的海水将他朝惊险昏暗的海底带去。
就在温缘以为自己要命丧此地,成为一只落水鬼狐时,花灏羽原本无力垂在身侧的手动了一下,然后,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张开,在温缘被一波浪潮卷起的刹那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温缘被拉住的瞬间,他极有默契的化作一只小狐狸,减轻了那只手的负担,被轻松拉了进去。
花灏羽躺在地上半睁着眸子,将脏兮兮的小狐狸捂在了心口。
见两只狐狸都被打捞了上来,云吞一屁股坐在水道中,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为什么还没巴掌大的自己要做这么劳心劳力的事,小小的壳上背着沉沉的重担。
怪不得他爬的慢,这就是原因!
责~任~重~大~呐~
都说有一有二不能有三,但人倒起霉来喝凉水都塞牙,更别说壳上还有道缝的云吞,那一倒霉,全妖界的凉水都塞壳。
听见身后狭小的水道中传来呼啸般的水声,云吞无奈的看了眼相拥而抱的两只狐狸精,好一只孤家寡蜗,云吞怅然的抱紧可爱的自己,在水道被强烈的海水冲刷过来时跟随着冰凉苦涩的海水卷进了怒涛的海浪中。
*
被灌了满肚子海水的云吞昏昏沉沉的想,他这一辈子都不要再喝水了,从被卷进水底的那一刻,他暗暗发誓,如果还有将来,他和海水河水世间千千万万的水都正式结上了仇。
从失去意识到再次醒来,云吞只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场大梦,梦里他爹神武之姿站在茫茫的青西海面,一身青色衣袍无风飞扬,以一种睥睨天下的目光淡淡望了他一眼,对着一望无际的碧海轻轻道了句,开。
浩瀚的海面从中央劈开,所有的海水朝两旁争先恐后的涌去,形成两面千尺之高的水墙,一道路旁栽着红珊瑚的小路蔓延到了他爹爹跟前,好像正谄媚的邀请他爹走上一走。
他爹优雅的负手站在小路之上,扭过头老神在在道,“不~听~美~蜗~言~,吃~亏~在~眼~前~”
云吞抽了抽鼻子,背着小壳游过去一把用触角抱住他爹爹脑袋上束发的羽冠,抽抽搭搭,委屈的扬起短短的脖子朝羽冠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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