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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里带了三分感叹、三分真诚,只是可惜,他这个人藏的太深、太复杂,不是现在的贺知舟有心思去胡乱猜测琢磨的。
赵如徽也不勉强,他回头将那些后面跟着的宫人侍卫们通通都遣了出去,自己自顾自地在贺知舟的面前卸了高高的冕冠,又解了外面这身华而不实、却不知有多少人垂涎窥伺的龙袍,随意地扔在了地上,而后鸠占鹊巢,一屁股坐在了贺知舟刚刚靠着的位置,又笑着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地板。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
他扔去皇帝身份想要和自己畅谈的意图实在是太过于明显。
贺知舟虽然一时之间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干什么,但是多日以来的沉默谨言也让他有些厌烦了,而事实的真相又将他戳了个遍体鳞伤。
——现在正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他也确实需要找一个人,来倾诉心中苦楚。
“…师傅和我提起我娘了……原来,原本我记忆中的父母,并不是我的真正父母,他们不过是组织里面知道真相暂时抚养我的人而已。”
虚假的回忆让他的神色都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你知道吗?我确实是记不起来当时的场景了。
或许是因为当时父母的更多的只是一个代号、只是两个我相对熟悉的人罢了。
在我记忆里,更多的反而是那一棵大桃树,和那一个大池塘而已。”
贺知舟嘲讽的笑了笑,“现在想起来,或者,那确实不是正常父母和自己孩子应该有的场景吧。”
赵如徽眼神温柔的看着他,想了想之后换了一种说法,“老首席知道你当时过得并不开心,不放心你在那样的环境,所以才会特地提出要求,说想要你做他的继承人不是吗所以,就是因为这样,你才遇到了爱你的师傅。
更何况,你现在不也知道了你真正的母亲对你的爱吗”
“爱”
贺知舟重复了一句,他抬眸看向赵如徽,比起欣喜眼神之中更多的,却是苦涩和自嘲,“可从始至终,我带给他们的都只有痛苦吧。”
“我的出生并不是母亲所愿意的,而师傅,师傅他虽然很照顾我,可我却在继母亲之后,成为了又一个拖累住他的枷锁。”
贺知舟话语之中的黯然自责简直浓重的要溢了出来。
仿佛再也没有站着的力气,终于妥协地靠坐下来。
“师傅说,是他对不起母亲,原本母亲才应该是当初的影卫首席,而他应该早早就死了。
可在一场意外之中,是母亲用自己的余生救了他。
最后师傅活了下来,可是母亲没有了自己的‘价值’。
那个组织里面的人很愤怒,他们曾经对母亲抱有极大的希望,却因为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因为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他们失去了一个彻底掌握影门的大好机会。
当年,师傅为了母亲甘愿违心周旋,后来,师傅又为了我,依旧不能抽身离开这一片苦海。”
贺知舟对自己所爱的、所珍视的人都看得极重,他愿意为他们肝脑涂地、付出一切,可是当这样的情况倒转过来的时候,他的愧疚心却会反过来折磨着他,让他难以安眠。
他实在是不能够想象,自己竟然就这么没心没肺的十年如一日,却不知,那个真正爱着自己、在意自己的人,究竟已经为自己付出了多少,舍弃了多少。
这些事情,赵如徽自然也已经听属下们禀告过了。
可是看着这样难过,这样自责的贺知舟的时候,赵如徽那颗坚硬如铁的心,竟然也为之而波动。
他看着贺知舟,怜爱又怜悯。
“小可怜,你是在哭吗”
赵如徽长长的叹了口气,微微带着笑,刻意用着一种轻佻又亲昵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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