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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翟回想起方才一战的情景,又叹了口气,绑好佩刀道:“我去清点战俘。”
百里霂醒来时几乎以为自己是瞎了,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呼呼的北风刮过牛皮帐篷的声音。
“曲舜,怎麽这麽黑……”
他一面问一面伸手在枕边摸索,左臂被绑在身侧动弹不得,右手却摸到了一个人的胳膊。
“嗯……”
浓重的鼻音带着睡意哼了一声,略一顿才道,“你醒了?”
“苏漓?”
百里霂侧头看向他的方向,“我眼前很黑。”
苏漓倒并没有丝毫慌张,大大的打了个呵欠之後道:“我记得点了盏灯的,想是被风吹灭了。”
百里霂这才轻出了一口气,又躺了下去,这一松劲便觉得左边整个胸腔都随着呼吸发痛,锁骨下更是痛得如同刀剜火烤一般。
一阵悉悉索索声後,一只温软的手掌摸到了他额头上,苏漓的轻声道:“幸好,没发烧。”
“你怎麽在这里,毒去尽了麽?”
苏漓没有起身去重新点烛火,声音淡淡的答道:“没事了,只是听说将军被当胸刺了一刀,全军震动,所以来看看如何。”
百里霂没有说话,黑暗中可以清晰的嗅到苏漓袖中的常带的药香,是冷冷的香味,却似乎把疼痛都压下去了似的,让人心安。
“将军既然醒了,应该不会再有大碍,我也回营去睡了,告退。”
“苏漓。”
百里霂忽然叫住他,手指在半空中捞住了一片布料,正是他的袖子。
苏漓被扯得脚步不稳,险些栽倒在床上,幸好手臂撑住了床板才支住了俯下的身体。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他隐约觉得事情要脱离掌控,心内不由得忐忑的厉害,手上也加了力气想直起身来。
冷不防一只手握上了他的小臂将他拉了过去,还不及反应,下巴便猛地磕在了男人的右肩骨上。
“你这是做什麽!”
苏漓低声斥道,他被这一连串的动作弄得莫名其妙,心中还惦着男人负伤的地方,稍稍的偏开了身子,生怕压到那里。
百里霂沈默了片刻,然後慢慢的将手背贴到苏漓的面颊上,来回蹭了蹭,梦呓般叹道:“你长大了,不会再因为我的伤掉眼泪了。”
苏漓猛地一震,像是被揭穿了天大的秘密,也忘了站起来,整个人僵硬地愣在了那里。
直到温软的触觉贴上他的额头,才使他惊醒了过来,猛地挣脱了男人的手臂,跌坐到了地上。
“百里霂,你……把我当做什麽了,”
他颤抖着,像是难以置信般连声道,“你把曲将军当做什麽,把岳小公爷又当做什麽!”
床上没有回应,黑暗中他也看不清男人的面色,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後,胸口纠结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了下去。
对着眼前的黑暗,他放弃般的开口道:“你也许知道,我会为你治伤,为你出谋划策,就算倾尽一生也不会反悔。
因为我对你有倾慕之意……”
“苏漓……”
不等他说话,苏漓就打断了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但有一点我早就清楚了,大将军的风流,我苏漓惹不起。”
他声音微微发涩,“将军若是看中我的谋略,就请以谋士待我,往後在言语举止上尊重些。”
黑暗中停顿了许久,传来了百里霂的声音:“我明白了。”
天色阴霾,厚重的乌云在不远处翻滚着,似乎随时会压下来,狂风扯着王帐前长杆上的大旗,上面纳古斯家的族徽被卷起又舒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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