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跟这群人都不熟,就不好意思去坐他们的床,于是靠着衣柜休息。
宿舍里长的最魁梧的男人走到他面前:“怎么站在这儿?”
这人叫杨军,说话嗓门很大,李逸初记得他是后厨的厨师,礼貌地笑笑:“站一会儿,等会儿去洗澡。”
杨军大咧咧道:“就老六在那洗呢,地宽敞的很,你直接进去呗。”
李逸初推辞道:“我再等会儿。”
杨军啧道:“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跟你说,我们这儿洗澡上厕所都得一块儿,你要是想等没人了再去,非憋出病来不可。”
李逸初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和陌生人赤身裸体的站一块洗澡,可是现在这条件,容不得他矫情,这才是可怕之处。
李逸初拿着睡衣往阳台走,心理不断自我建设,可在经过自己的床铺时还是转身爬了上去,他宁愿等,等到所有人都洗完了再洗。
可是洗完澡的要洗衣服,另外七个人都爬上床的时候已经两点半了,李逸初身上的汗都干了,他闻闻衣服上的汗味,从床边爬了下去。
阳台只有一个水龙头放凉水,其他人洗澡要么直接用凉水冲冲,要么兑了大半瓶热水,可他今天第一天过来,没有买热水瓶,只能用凉水往身上泼。
没有香皂,李逸初用凉水把全身淋湿后就迅速地擦干跑进屋里,哆嗦着爬上床。
他今天不是在赶路,就是在干活,按道理应该很累,可当他躺下,突然之间没有一点困意。
手指尖隐隐约约的疼,他在黑暗中摸了摸疼痛的地方,估计是掐菜根掐多了,磨肿了皮。
李逸初头偏向里面,手指不自觉抚向墙面,如同过去的很多个夜晚,他都会摸着墙面睡觉。
可是现在,墙壁那边的人已经不是梁煊了。
餐馆不做早饭生意,所以店里的员工上午都是十点多才会下楼干活。
八点多的时候就有人起床,李逸初被那动静吵醒,睁开眼后准备坐起来,可在起身的瞬间就条件反射地倒了回去。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李逸初咬着牙用手臂揉捏腰部,想缓解疼痛。
马小天在床铺边露出半个头,敲着他的床边问:“逸初哥,你醒了吗?我有几道题想问你。”
李逸初吸着气坐起来,马小天见他痛苦的样子,跑去自己衣柜翻出一片膏药递给他:“你是不是腰疼?贴上这个会好很多。”
李逸初下意识地要拒绝,可马小天已经顺着栏杆往上爬了,很快坐到李逸初的床尾:“你背对着我,把衣服掀开。”
李逸初:“……”
杨军靠着对面床杆看马小天帮李逸初贴膏药,李逸初露出来的半截腰白皙清瘦,随着他身体的转动而形成好看的曲线。
杨军肆无忌惮地看着,等到李逸初转头时勾唇垂下了眼睛。
人的身体有无尽的潜能,每天夜晚临睡前李逸初都觉得自己这一睡恐怕是醒不过来了,可第二天天一亮,他又会按时醒过来。
身体的疲惫感也在一天天的减少,似乎开始习惯每天超负荷的运作。
每天上午十点之前的时间是这帮打工仔的自由时间,大部分人都跑去临街的网吧打游戏,只有马小天和李逸初待在宿舍里。
李逸初在上铺看漫画书,马小天在下铺小声地背书,遇到理解不了的知识就站起来问李逸初。
两人逐渐熟悉起来,李逸初才知道马小天无父无母,十二岁就开始在餐馆打工,十三岁那年失去第一份工作,现在这个餐馆的老板娘见他可怜,才留他在店里打打杂,他干起活来麻利又积极,很讨老板夫妇喜欢,所以一干就是这么多年。
可马小天不想一辈子待在餐馆里给人打工,不想当个连新闻联播都看不懂的文盲,他想考文凭,想靠着学问找一份工作。
李逸初得知他的身世后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对着那一张简单却充满积极希望的脸,李逸初说不出安慰的话,只是将他的辅导书内容按照容易掌握的思路重新划出了学习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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