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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驾行至宫城东边崇阳门外,董晓悦不知怎么一阵心悸,鬼使神差地撩开帷布往车窗外一看,只见一人打马与她错身而过。
她只瞥了眼那人的侧脸,没来得及看清楚长相,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却越发强烈。
董晓悦忙叫车夫停下,自己撩开车后的帷幔,那人却径直骑着马往前走,直到背影慢慢融化在三月的阳光里,从始至终没有回头。
碧琉璃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道:“殿下,方才从我们旁边经过的,似乎是林驸马?”
这林驸马的架子可越发大了,碧琉璃腹诽,往常看见长公主府的车驾,好歹还停下来问候一声,虽说冷冰冰的,面子上也还过得去,今天竟然只当作没看见一般。
董晓悦悻悻地放下车帷,坐回车后,摁了摁太阳穴。
根据刚才那惊鸿一瞥,林驸马生得和燕王殿下没什么相像之处——这是自然,燕王殿下的壳子已经被荀子长占了——然而他身上却有种微妙的似曾相识之感,这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就像她当初看见芈无咎。
如果林驸马是燕王殿下,那上赶着要当她面首的荀子长又是何方神圣?
说曹操曹操就到,董晓悦正想让车夫继续往前,车厢里一亮,有人从外面把她的车帷撩开了一条缝。
她下意识地侧头一看,正对上荀面首羞花闭月的笑脸,只是这张脸一边大一边小,一边高一边低,一边红一边白。
董晓悦大惊失色:“你的脸怎么了?”
荀延微微侧头,把完好无损的半边脸对着董晓悦:“叫荀尚书拿笏板抽了下,无碍的。”
“脸都肿那么高了还无碍?”
董晓悦皱着眉数落他,“怎么早上出门也不叫人备辆车?”
荀延把身子俯低,左手手肘搁在窗框上,把头探进车里,冲她懒懒一笑:“殿下是在心疼我么?”
“......”
就知道跟他没办法好好说话。
董晓悦干脆地把他的胳膊连同脑袋往车窗外一推,拉起车帷,催促车夫赶紧走。
身后传来男人轻轻的笑声,董晓悦羞愤交加,回想起来意识到刚才的举止倒像是娇嗔调情,难怪那公狐狸精笑得那么得意。
碧琉璃在一旁看着都有些耳热,小声道:“殿下,这荀家公子真有意思......”
比鼻孔看人的冷脸驸马有意思多了。
董晓悦一脑门官司,想得头都快秃了,这骚包狐狸精和燕王殿下性子截然不同,可他身上那种气息实在熟悉,尤其是两人没羞没臊的时候。
进了宫门,换了宫中的辇车,董晓悦满腹心事地到了宣和殿门外。
宣和殿是皇帝的外书房,他平常在这里处理政务,或是非正式地召见臣子,把妹妹叫来这里,有种郑重其事的意味。
董晓悦对兄长的心机一无所知,大大方方地行礼问安。
皇帝四十来岁,中等身材,在普通人中算得上英俊。
他放下手里的奏章,站起身,背着手踱了两步,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妹妹,良久才从书案上的一堆文书中抽出一卷:“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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