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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白玉似的脸颊上赫然一个五指分明的红肿掌印,一条胳膊吊在脖子上,白衣下摆沾满污泥,衣襟上还洒着点点血污,凌乱的头发用一根带着三四朵花苞的桃树枝随意绾了个发髻,如果不是模样凄惨,倒是别有一番落拓风流。
荀延仿佛全然不知自己形容狼狈,春风满面地一笑:“多谢殿下垂问,不瞒你说,在下叫父亲打了一顿赶出了家门。”
说完这句话,他就带着笑看她,仿佛在等她接着问。
董晓悦心中警铃大作,不敢接他话茬:“难为荀公子,请坐罢。”
荀延从善如流地坐下,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还用没受伤的左手拎起鎏金小铫子给董晓悦倒了一碗茶。
主客相对而坐,默默地喝了两碗茶,董晓悦不开口,荀延也不急,一派晏然自若。
倒是董晓悦坐不住了,那块要命的玉佩还在他那儿,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拿回来。
她想了又想,不得不率先打破沉默:“不知荀公子驾临敝舍,有何贵干?”
荀延轻轻撂下茶碗,直视着董晓悦的眼睛说道:“殿下,我心悦你。”
董晓悦一口茶呛住,捂着嘴咳得死去活来,涨得脸通红。
她为了避嫌,敞着门,打着帘,也没屏退侍女,以为他当着旁人的面多少顾忌点,谁知道一张嘴就把人吓死,偏偏他说着这样的话还一脸坦荡,倒显得她自己心里有鬼。
她赶紧挥退了左右,叫人把门带上。
厅堂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不少,只有隔壁耳室一扇高窗中漏进一些光,被薄红的窗纱滤过,泛着朦胧的桃花色,荀延的面容在这样的光线里越发暧昧起来。
董晓悦等了会儿,估计侍女们已经退到了廊下,这才尴尬地笑笑:“公子说笑了。”
荀延认真地看着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人伦大事有何可笑?”
“......”
董晓悦抚了抚额角,“昨晚唐突冒犯了公子,实在是抱歉。
久闻公子胸襟宽广,想来也不会和我计较。”
“殿下言重了,真要说起来,也是在下唐突殿下在先,”
荀延话锋一转,“何况你我发乎情,止乎礼,何来冒犯。”
董晓悦假装没听见后一句,硬硬头皮,开门见山道:“荀公子,昨晚我喝多了,错把先父给我的玉佩送了你,酒醒后才想起来这块玉不便相送......”
“既是先帝所赐,自然要物归原主。”
荀延十分善解人意。
董晓悦没料到他这么爽快,绞尽脑汁想了一大套说辞没来得及说,都噎在了喉咙口,不由惭愧自己小人知心。
荀延站起身,绕过几案,走到董晓悦面前,笑眯眯地指指腰间:“玉佩系在中衣腰带上,在下一只手不好解,还得劳驾殿下相助。”
董晓悦怀疑他有心刁难,可又不好说什么,只得站起身帮他宽衣解带。
荀延十分坦然,大大方方地抬起完好的左手。
董晓悦解开螭龙玉带钩,解下他的外衣腰带,红着脸掀开衣襟一看,中衣腰带上分明什么都没有。
荀延低头看了看,也流露出诧异:“许是行走时滑到腰后去了,有劳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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